場的大邱人都有些意外。要知道,莽嶟曾是巴託的守城大將,北澤軍破城之時他寧死不降,最後舉劍自刎。說起這件事,陸驚雷正是“罪魁禍首”。可如今兩國交好,既往不咎,他要敬自家將領,大邱人也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他們紛紛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誰知,陸驚雷一口飲盡杯中酒之後,說的卻是:“莽將軍死後,你們大邱果然已經沒人了。”
關勇的酒杯剛送到嘴邊,聽到這話,自然是喝不下去了。而他身旁的同僚,已經氣憤得將杯子摔在地上,有人大聲質問:“陸將軍此話怎講?!”
“你聽不懂嗎?”陸驚雷也將手中酒杯摔得粉碎,臉的笑容從無害變成了危險,“要不是我們大王看大邱百姓可憐,同意議和,爺早就帶著大軍把這裡踏平了。你們今天能活著與爺同席,是你們的運氣。”
關十郎輸得臉面全無,情緒早已瀕臨失控邊緣,陸驚雷這番話,正好踐踏了他最後的理智。只見他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拾起先頭掉落的長劍,不管不顧地直奔陸驚雷,高喊道:“混賬!我要殺了你!”
“將軍!切莫衝動!”
關勇嚇得一臉煞白,立刻跳出來攔住他。他的個頭比較瘦小,抱住關十郎就像抱住一頭憤怒的公熊,明顯心有餘而力不足。
“關將軍還想再打嗎?”陸驚雷站在原地,訕笑道:“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服個輸又死不了人……”
話音未落,關十郎已經甩開了關勇,手中長劍對準陸驚雷,當頭劈落。陸驚雷側身一避,身後酒桌立刻被削掉一角。
陸驚雷提刀應戰,同時不忘最後點醒他:“關十郎,你要想清楚了!我是北澤的龍驤將軍,你敢殺我,就是與北澤為敵!你確定不要問問你的主子?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關十郎咬牙切齒:“我會提著你的頭去問他!”
“將軍!不可糊塗啊!”
關勇在一旁急得上躥下跳,卻因為關十郎與陸驚雷打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
就在他決定拿起兵刃加入戰局的時候,一道尖銳的刺痛自他後背傳來。
“呃!”
不由自主地痛呼一聲,他看到一柄長劍穿出自己的胸口,鮮紅的血液自光滑的劍身向下滴落。
他慢慢回過頭,看到林碩站在他的背後。一手推著他的肩,一手回抽劍柄,林碩慢慢將刺入關勇身體裡的長劍收了回來。
關勇倒下了,像一棵被伐斷的大樹。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裡沽沽往外冒,他躺著,眼睜睜地看著整個宴會現場變成了屠戮的樂園。
到處都是兵器撞擊的鏘鏘聲響,哀嚎嘶吼不絕於耳。先前的寧靜一瞬間便被破壞殆盡。
那些北澤人明顯是有備而來,大邱將領先後倒下,有的到死都沒弄清楚情勢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急轉直下的。
與此同時,關十郎被陸驚雷逼得節節後退,一直退到了布帳邊緣。動手時的雷霆之怒無法支撐長久的對抗,力量一點點被消耗,對方的攻勢卻越來越強勁。他疲於招架,只覺死亡的陰影逐漸籠罩在頭頂。
“去死吧!”
隨著陸驚雷一聲暴喝,關十郎被一腳踹在了心窩上,整個人飛了出去。
身軀落在布帳上,將布帳整個帶倒,全世界只剩下潔白的顏色。關十郎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白布中掙扎,等他終於衝破束縛,眼前只見遍地屍骸。
布帳的另一邊,整個校場都已成為大邱軍的墳冢。北澤軍士無一不是滿身鮮血,地獄惡鬼一般直挺挺地站著,正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
咔嚓——
陸驚雷橫刀一劈,斬下了關十郎的頭顱。
鮮血自斷口噴湧而出,有如潑墨一般,浸紅了地上的白布與陸驚雷身上的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