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了洗頭師和髮型師的建議,她剪去了她那一頭長髮,看著本屬於她身體一部分的一個個髮捲掉落在地上,如花瓣零落,心頭有些空空的,無端想起一句煽情的詩:那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猶記,陸向北在激/情的時候愛極了她的頭髮,常常眯著眼,在她上方俯視她黑髮凌亂飛舞的樣子,喃喃地叫她“黑頭髮的小妖精”,那時候的他,眼裡燃燒著迷醉的火焰,也只有那時候,她才覺得他是熱的,就像一團火,在她還沒來得及防備的時候就被燒得乾乾淨淨了……
“好了,陸太太還滿意嗎?”
髮型師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的臉不禁微微泛紅,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在大庭廣眾想到那種事?
再看鏡中的自己,已經改變了模樣,竟是連她自己也認不出來的陌生樣子。蟲
頭髮亦是先捲過的,再剪短,依稀是奧黛麗赫本頭的改版,劉海側分,留得較長,擋住了那塊紗布。
這樣的髮型,倒是十分配她的臉型,愈加顯得她下巴尖俏,眼神也多了幾分青春活力,微微的捲曲又不失嫵媚。
髮型師還把她的頭髮染成了栗色,襯得她膚若白瓷,黑頭髮的小妖精再也不復存在了吧?
她心裡有種疼痛的快意。
“如果陸太太覺得不好,我可以再修改,不過,我認為這個髮型很適合您。”髮型師Johnny和她一直相熟的,舉起鏡子給她看後腦勺。
“不錯!謝謝!”髮型究竟怎樣,她並不十分感興趣,只為洗頭師那一句話觸動了心——改變,從頭開始。
好吧,從頭開始……
康祺見到她的第一眼,怔了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還是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才讓他回神。
“怎麼?沒見過美女?”見到康祺,她還是記得開玩笑的,不管是假裝輕鬆抑或是真的輕鬆。
康祺扁了扁嘴,“我還真是好久沒見美女了!別說美女!就連雌性動物都難見到!我們那全是純爺們!”
她笑了,和他並肩走進這家新開的餐廳。
很古典的裝修風格,服務員全都穿著藍底白花的制服,連頭巾也是這個顏色,讓人聯想到青花瓷,而店裡花瓶牆飾也全都是青花瓷的,若有若無的古箏曲流水一樣瀉出來,童一念心中如被細雨淅淅瀝瀝浸潤,別有一番心境,她預感,今晚的晚餐會是她這麼久以來最享受的一頓。
康祺早定好了包間,服務員領著他們穿過迂迴的走廊往裡走去。
途經一個包間時,另一個服務員正好開門上菜,裡面便傳出細碎的笑聲,嬌聲軟語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夾雜其間的,還有男子的咳嗽聲,那便是十分熟悉的了……。
那流水一般的古箏音突然便如刺一般,每一根都紮在了心裡。
心裡說著走過去,不要看,可終究沒管住眼睛,就那麼不經心地一瞟,便看見了包間裡的人,男的俊逸,女的嬌豔。
沈康祺見她神色有異,低聲詢問,“怎麼了?”同時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鶯鶯舉著一杯酒,一臉春意。
“這個混蛋!”沈康祺忍不住罵了一句,便要往包間裡衝過去。
她及時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別!不要!”
他們的聲音卻引起了裡面的人注意,陸向北首先看到的是包間門口異常俏麗的女子,再一看,竟然是自己妻子。
“念念?”他叫出了她的名字,驚訝於她好端端的為什麼把頭髮剪掉而且還染了顏色。他亦想起了那樣香豔的場景,想起在他身下如痴如醉的黑頭髮小妖精。
既然看見了,就沒必要再裝不認識,讓童一念驚起的是他的那份鎮定,被她抓到和情人幽會竟然面不紅心不跳還敢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