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美麗衣物使她忘卻了方才的驚懼,催眠似的,她傻愣愣地走向一襲襲閃著銀柔光芒,彷彿有著魔力的衣裳。
金湛國以產金聞名,而銀拓國則以產銀為大宗,連帶地皇室御用衣袍、配件亦均以銀絲線密繡裝飾。
不同於金絲線的霸氣,銀絲線有股淡雅安柔的氣韻,更引人想要穿戴在身,尤其像金月婭這樣向來深深喜愛銀柔色的女孩兒。
這一刻,她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嫉妒皇甫憂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嫉妒!
同樣身為女兒身,同樣擁有絕世容顏,皇甫憂形若燦陽,金月婭貌似幽月,雖具不同氣韻,卻有一樣的絕麗,可不同的是,皇甫憂可以光明正大的穿著賞心悅目的女孩兒衣飾,可以坦然的在陽光下咧嘴大吼、發嬌嗔、要任性,可以咯咯嬌笑,讓人哄著開心,可以在人前哭泣、承認有害怕的時候。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只因為在人前她是個皇子。
她必須穿著一身皇子服飾,認命地在人前演著她毫不稱職的戲碼。
她這個冒牌皇子既柔弱、膽怯又內向。
不願再去思索那些已然困擾她多年的事源,金月婭輕輕觸控眼前引發她一聲聲嘆息的衣服,有的衣裳上繡有松、竹、梅等,有些繡了蝶兒、鳥兒的圖案,生動活潑各具姿態。
其中有件繡服差點兒奪走了她的呼吸。
衣上繡有一隻開屏的孔雀,那細緻的模樣,彷彿真的。
恍若中了蠱,金月婭動手卸下自個兒身上的服飾,將那件衣裳穿上,跟著卸下慣穿的男孩兒短靴,赤著足立於銅鏡前,吸口氣她用力一扯,將頭頂上的發冠卸下。
霎時黑瀑如雲,雙眸如星,頓若粉薔,唇若點絳,一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娃兒出現在銅鏡裡。
皇甫憂小她兩歲,加上她比尋常女孩兒高軌的身子,使得皇甫憂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稍嫌短了點兒,不過依舊不減其美麗。
她雖自知長得不錯,卻從不知道,恢復女裝的自己竟也如此漂亮動人!
她渾然忘我地勾起淺笑,在鏡前舞動輕旋,完全沒聽見外頭響起的腳步聲,待回神,來人已到門前,聽聲響該是要進房來了。
金月婭臉色一白,心底暗喊糟糕,不及多作思索,一把捉起自己的衣物短靴閃人銅鏡後的簾幕裡。
“金日黎!”
伴著聲音出現在門口的,是銀拓國的驕蠻小公主皇甫憂。
金月婭閉緊眼不敢往外願,連呼吸都暫時停止,她的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這百無禁忌、天地無懼的小公主!
這一瞬間,她有些後悔不該同母後一塊兒出使到這鄰邦國度,參其太子的冊立大典。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遇見這成日死纏著她的小公主,被她逼到這衣飾間,更不會落入瞭如此不堪的境地。
不過她當初也實在沒有太多選擇,一個是隨同父皇至山林狩獵,另一個則是跟母后出使銀拓國,對於向來足不出皇城的她而言,出使鄰邦總好過狩獵,畢竟那種血肉模糊、開膛剖肚的野蠻遊戲,父皇和其他臣於樂在其中,卻每每使她作嘔欲吐。
可她當初絕沒有想到,來到銀拓國,卻反使她淪為了別人的獵物!
皇甫憂上只有個長她四歲的皇兄皇甫峻,向來驕縱任性,要啥得啥,這一回太子冊立大典,共有三十多個鄰國來使齊聚於此,其中不少是皇子公主,可偏偏皇甫憂誰也看不上,惟獨對她金湛國的皇子金日黎情有獨鍾,無時無刻死纏著,甩也甩不掉。
金月婭縮了又縮,暗禱上蒼垂憐,千萬別讓她被人發現,她發誓脫困後,再也不敢妄想穿這些不該屬於她的漂亮衣服,乖乖地認命當她的冒牌皇子。
“憂憂。”
一個富磁性而路帶低沉的男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