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
齊誩下意識抬頭望向窗外。
由於檯燈燈光的投射,玻璃表面只能看見自己的倒影,看不到窗後的雨勢。只見到接二連三的雨珠在光線最強的地方劃開,留下一道道鮮明的痕跡。
淅淅瀝瀝的聲音逐漸加密,加厚。
這座城市即將進入秋後第一場持久的降雨。齊誩忽然想到貓咪是一種怕溼的動物,也許在這種天氣裡,它們會躲回屋簷下,在那個人懷裡舒服地取暖。
只不過一個最簡單的聯想,卻在心裡輕輕刺了一下。
手機裡的那張照片自從車禍之後一直沒有再看,因為覺得在自己心理防線最脆弱,感覺最無助的時候,不能看。
看了就會產生跑回去的想法,就離不開了。
所以……剛剛一閃而過的想回復那最後一封郵件的念頭,也不能再想了。
21【第二十一章】
隔日,雨勢稍稍有所收斂。
齊誩醒來的時候,玻璃窗上已經聽不到雨點敲打的聲音,一絲絲軟如絨毛。
多虧那一場車禍。
自從住院起,睡眠時間居然是這幾年來最規律最正常的,雖然整體質量仍不容樂觀,但是睜眼時一片晨光清淺,感覺十分和諧。
當然,如果不是躺在床上不能翻身會更好。
除了姿勢受到限制,齊誩覺得最痛苦的無非是穿衣服和洗澡這兩件事。
住院期間穿衣服還能請護士幫忙,手術後開始幾天他是自己用一盆熱水和一塊毛巾隨意擦擦身子,後面傷勢好轉了便去醫院的公共澡堂,事先拜託別人在石膏上罩了一層塑膠膜,注意不被淋溼就好。
如今回到家中,自己只有一邊手能用,要做這兩件事情相當困難。
所幸的是,吃飯不必發愁——至少齊誩這麼認為。
小區周圍飯館很多,比起醫院食堂菜色豐富且爽口多了,他打算這一個月就徹底依賴外界供應,葷素不挑,鹹淡隨意。
齊誩費了好大勁兒穿戴整齊,簡單洗漱過後,拿了一把雨傘出門,準備把今天的早、中、晚餐一併買回來放著,到時候用微波爐熱一熱就可以吃。
陰雨天氣除了患處隱隱作痛,怎麼開啟雨傘也是一項技術活。
此時,他這棟公寓樓還不見什麼人影,沒有可以求助的物件,無奈之下惟有自力更生,歪頭用頸窩夾住雨傘把柄,右手這才能空出來把傘撐開,折騰半天,脖子上都被刮出一道痕跡,火辣辣地疼。
正要走出樓道,忽然聽到一聲極細微的“喵”。
他愣了愣,低頭循聲看去,但見屋簷底下蜷著一隻小小的銀色狸花貓。
看模樣是野貓,年紀還小,懵懂迷糊,身上的毛被雨水淋溼了一大塊,跌跌撞撞爬到牆下一個可以避雨的角落,不知道躺了多久,水泥地板清晰地現出貓咪四肢在上面磨蹭出來的一片泥漿印,尾巴蔫了似地掛著。
它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活像小叫花子,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在秋風裡瑟瑟發抖,又餓又冷似的,茫然地用淡青色的眼睛瞅他,病怏怏地叫喚著,露出一點白色的乳牙。
“喵。”彷彿在求救。
“嘶……”齊誩後退三步,露出牙疼般的表情,輕輕吸了一口涼氣。他心疼卻又心虛地說,“對不起,記者是寵物的剋星。我不能養你。”
“喵。”貓咪繼續淒涼地衝著他叫。
“我真的,真的不能養你。”齊誩被它叫得心酸,但是他必須考慮現實。現實是很殘酷的。
說罷,他把雨傘擱到一旁,回到自己公寓取來一隻空置的紙箱,用馬克筆寫上“我很萌,我很乖,求包養”九個大字,裡面墊上一塊小毛毯,帶到樓下。狸花貓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