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事情下來,倒是有條不紊的。
綺羅生暗自自嘲了一番,倒真是他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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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綺羅生又揹著藥簍上山,因為阿九還得照料藥園栽著的幾畦藥草,也就沒有跟著,綺羅生是一個人上的山。
迷谷附近是天然的藥材寶庫,不多時,綺羅生背上的藥簍已經裝滿,海金沙、卷柏、厚朴等,都是些比較常見的藥草。
此時正值晚秋時節,山上有無數的槭樹都染上了秋意,深淺紅色層層疊疊,極其絢麗。前幾日還下了一場小雪,紅葉覆霜,另有一番可愛景象。
綺羅生貪看山景,不覺又深入了幾分。
突然前方草木間一陣晃動,綺羅生凝神一看,原來是一頭白色大犬,正趴在一株槭樹底下舔舐傷口。只見它渾身雪白,唯有額心中央生有一撮紅色毛髮,若不是如此,綺羅生險些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小蜜桃。
那白犬一見綺羅生髮現了它,立刻拱起腰背,全身毛髮炸起,朝他一陣低吼,盡顯戒備威脅之態。只是身軀顫顫發抖,綺羅生仔細一瞧,原來它的一條前腿負了傷,一截斷骨從結了血痂的皮毛中露了出來。
綺羅生倒步退開,以示自己並無惡意,目光卻落在那斷骨之處,委實狠不下心腸棄它而去,腳步一滯,不再後退反而上前。
白犬見了,又是一陣低吼威脅。
綺羅生凝氣於指尖,凌空一點,白犬頓時軟倒在地。
這深山裡的皮毛畜生哪曉得人類點穴功夫的奧妙之處,猛然發覺自己四肢無力,身不能動,漆黑溼潤的雙眼中好一陣驚慌恐懼牴觸委屈外加不知所措。
綺羅生嘆了口氣,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從這個大傢伙的眼睛裡看出這麼多情緒來的?
於是取出匕首傷藥,俯身替它清除了腿上的腐肉,接好斷骨,又折了樹枝固定好傷處,再將藥敷了上去。
白犬漸漸明白眼前這個人類是在救它,不再牴觸,逐漸卸下心防,背上豎起的毛也一根根落了下去。
綺羅生看在眼裡,輕輕一笑,手腳利落地處理好傷處,這才解開它的穴道。
白犬晃晃悠悠站起來,也不怕人了,倚著綺羅生磨蹭了一會,這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又過了幾日,綺羅生還是一個人上的山,沒走多久,便看到那頭白犬站在半山腰上,一見他出現,搖著尾巴就跑過來,乖乖躺下,讓綺羅生幫它換藥。
冬日將至,山中溫度逐日變低。暢月的一個夜裡下了一場大雪,次日綺羅生推門一看,滿地雪白,迷谷周圍皆裹上了銀裝。
如此大雪,當然不便再上山。左右閒來無事,阿九點起小爐煮了一壺酒,拉著綺羅生一起下雙陸。未過幾局,突然聽到外頭有人叩門。
阿九心道莫非是少艾迴來了,開門一看,當場駭了一跳,不是人,卻是那頭白犬。
“小蜜桃?”阿九歡呼著撲了過去,一門心思只想揉它的耳朵,還有些奇怪怎麼不見最光陰,他倆一向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
卻見白犬連連後退幾步,繞過了他,一路小跑到了綺羅生面前,嗚嗚幾聲,咬住他的衣袍下襬直往外拉。
阿九歪著腦袋,打量了一陣,想起綺羅生前幾日對他說過的山中所遇,這才恍然大悟,又有些失望,道:“原來不是小蜜桃。”又見它這般架勢,不禁狐疑問道:“綺羅生,它這是要帶你去哪?”
綺羅生也是滿頭霧水,且隨著它出了門。白犬帶著他一直往山腳方向走,看這模樣,是要帶他上山?
在大雪封山的時節進山?
阿九一把抓起藥囊大刀掛在身上,三步兩步追了過去,道:“我不放心,我也要跟著一起去!”
白犬睨了阿九一眼,也不理睬他,專心領著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