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通傳聲,眾人忙收斂神色,起身恭迎:“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
趙玉樓大步走到上首坐下,隨口問道:“吳美人還沒生?”
“回皇上,昨夜傳來訊息,說吳美人難產,恐還要耽誤些時候。”皇后坐在他側旁,回道。
趙玉樓皺了皺眉。
“真是沒福氣。”玥貴妃語調輕慢。
“若足月生產,到底能順當許多,誰叫她早產了呢。”因為趙玉樓在,柔妃收斂了許多,卻依舊不改陰陽怪氣。
賢妃道:“這也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事,只要平安生產,便是大喜了。”
“皇上臉色瞧著不大好呢。”玥貴妃看著趙玉樓微微蹙眉,輕聲開口:“皇上近日政事繁忙,可要多注意身子,不要太過操勞才是,咱們大周能臣諸多,定能為皇上分憂。”
趙玉樓“嗯”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麼,轉而看向沈如煙,仔細瞧了瞧她的臉:“毓昭儀臉上的傷似未好全?”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微妙,柔妃更是直接白了臉。
沈如煙好得很,已經過了一夜,她打的又不重,哪裡還有印子在?
皇上刻意提起,不過是為沈如煙撐腰,給自己沒臉罷了。
沈如煙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沒等回話,鹹福宮便來人報喜了。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吳美人於巳時一刻順利誕下皇子,奴才恭喜皇上!”
聽到是皇子,眾人表情各異,卻也都面上道著喜。
趙玉樓卻臉色淡淡,叫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還是皇后見小太監面上遲疑,問道:“還有何事?”
“回皇后娘娘,皇子平安,只是吳美人……血崩而亡。”還未等眾人反應,他便深深埋下頭去,一咬牙,所幸將話說完了,“還有……美人臨終前,曾拜託嬤嬤向皇上求情……將皇子送於毓昭儀膝下撫養。”
聞言,沈如煙睜大眼睛,震驚過後,難得在心裡罵起了娘。
若說她從前對吳美人是無感,那現在就是真的噁心了。
這是看自己昨日沒有答應她,便要強制性將自己與這個孩子綁在一起麼?
御前嬤嬤的話到底是有些分量的,而自己盛寵卻無子,大皇子早已記事,而這個孩子卻還能養熟,只要自己稍微有點野心,只怕就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兒子。
畢竟是雙贏。
想到這裡,她忙抬頭看向趙玉樓。
果然,他臉色陰沉,眼底彷彿醞釀著風暴,周身氣壓不斷下降,身上的冷氣直壓的殿內眾人寒顫不已。
他自己便是被太后這樣搶去身邊的,吳美人這一手只怕更直接叫他回憶起了往事。
而嬪妃們也看著她的眼神或有敬佩,或有警惕,或有不屑,精彩極了。
後宮的女人們到底陰謀論更多些,吳美人早產與沈如煙脫不了干係,如今更是點名將皇子送給沈如煙,她們不會想是吳美人自己樂意,只會覺得沈如煙手段高明,能不髒手的去母留子,還能叫受害者心甘情願將兒子送給她。
她解釋不清。
正如人人都知玥貴妃逼死麗妃一樣,在以後的後宮眾人眼裡,她沈如煙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為了搶兒子逼死吳美人的蛇蠍女。
沈如煙臉上少見的多了些慌亂,卻只是直直看著上首的趙玉樓。
她並非沒注意旁人的眼神,只是她們如何看她,她並不在乎,她只在乎趙玉樓怎麼想。
他會不會也以為是她逼死了吳美人?
在他心裡,自己是不是也成了另一個太后?
她向來心大,莫說恨,她連不好的情緒一般都過不了夜,可此時此刻,她心裡對吳美人的恨意直接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