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見狀,面露驚訝:“它不是……哥哥馴服的?”小白怎還會對他如此敵視,甚至比之對趙玉樓更甚。
沈承硯點點頭,卻沒說話。
猛獸只需認一個主就夠了。
默然片刻後,這回沈承硯先開了口:“夜深了,娘娘早些歇息罷。”
“嗯。”沈如煙神色似恍惚又似有悲意,聞言便轉身欲離開,只是剛走了兩步,卻又忽然回頭,面色隱隱多了些堅定,“無論前事如何,萬望哥哥保重自身……總有人念著你的。”
今夜月色不明,即便有宮燈在側,外頭也更暗些。
隱約間,她似乎看到他唇角輕揚了一下,卻並不真切,最終只聽到他極輕極淺的一聲:“不負娘娘所望。”
沈如煙斂下雙眸,沒再說什麼,轉身後卻閉了閉眼,心下有些輕嘲。
她還是沒出息。
就算被這樣算計,她卻依舊放不下。
縱然心涼,可十七年的情分,實打實的骨肉血親,哪是一朝一夕能磨乾淨的。
她再沒有回頭,自然也不知道身後的沈承硯一直站在原地,連眼神都絲毫不動,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才緩緩轉身,往外走去。
乾清宮外,一道身姿如松的身影正端立於側,即便不見樣貌,那一身正氣卻格外醒目,只叫人感覺如玉君子,光風霽月莫過於此。
見沈承硯出來,他微微挑眉開口:“見到人了?”
“嗯。”
隨著他話落,這人從陰影處緩緩踱步出來,映著暗沉的宮燈,赫然露出了一張俊逸面孔,端人雅緻如清風拂面。
“沈兄唇角的笑容難得的很,這是說清楚了?”陸松雲輕笑開口。
“並未。”
“為何?”陸松雲面有不解,“你並非早就知曉此事,只是為時已晚罷了,若她知曉,應是不會怨你。”
到底還在宮中,他說的隱晦了些。
“錯便是錯,無甚可解釋。”
“你真是……叫她誤解,不是更傷心,你捨得?”最後一句,他有些揶揄的意味,又挑眉瞧了瞧他手中握的極緊的書。
沈承硯微頓一瞬,繼而便定聲開口:“前日之路坎坷多崎,若能斷情,便是極好。”
寥寥幾句,陸松雲卻瞬間明白過來,面有意外卻又似瞭然。
在沈如煙入宮前,沈承硯都不知曉去母留子的事。
當他知道時,卻早已無力迴天。
那位寵冠後宮的毓嬪娘娘,只怕也是木已成舟後才得知的此事,時隔一年,兄妹再次相見,這一遭定是要掰扯清楚的。
沈承硯會直接認下,半分解釋都沒有……意外卻又不意外。
誠然解釋清楚會叫毓嬪心裡更好受些,卻依舊於事無補,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不過徒留心裡安慰罷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絕了情更好些。
在後宮混也不容易,心有顧忌牽扯反而束手束腳,也更容易叫人拿捏,君不見自古能上高位的,那可個個都是斷情絕愛的主兒,就沒有他們不能捨棄的。
再想的深些,前朝詭譎多變,後宮不逞多讓,沈家本就勢弱,若有朝一日不慎棋差一著,至親權勢兩相權衡時……毓嬪的選擇總不會太艱難。
只要皇帝依舊中意她,便可性命無憂。
有道是情分磨著磨著就沒了。
即便最終沈家父子當真落敗身死,起碼她不那麼傷心了不是?
想到這裡,陸松雲搖了搖頭,又默默看了沈承硯一眼,心道只怕這位至今還心有滔天愧疚,只覺得是自己太過大意,沒發覺沈父的心思呢。
就如他所說,錯就是錯,解釋再多,事實就是事實。
又古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