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樓最後到底也沒有說如何處置麗妃的家族,卻叫沈如煙懸了一顆心。
皇后也深深皺著眉,倒是柔妃依舊眼眶紅著,卻不再提麗妃家族。
她到底在乎的只有麗妃的命,而非她家族的命,方才怕只是被麗妃的死刺激,一時衝動之下才貿然求情,換作現在冷靜下來的柔妃,未必還能有這份勇氣和心意。
能在後宮生活這麼多年的女人,明哲保身方為上道,哪裡還能保有柔軟溫良的心腸,更遑論柔妃本就不算真正的溫軟之人。
在場的人裡,怕只有皇后是真正的在乎人命。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並不是一句空話。
看過了麗妃最後一眼,又經歷了趙玉樓那般震怒之氣,大家都有些心累,便也陸續散去。
沈如煙最後看了看床上閉著眼睛、眉眼平和的人,嘆了口氣,也轉身緩緩離開了。
從此以後,再不會有笑語嫣然,又總是掐尖要強的麗妃了。
長春宮裡,虞妃挺著肚子正站在正殿門口,望眼欲穿一樣的候著,見沈如煙與安昭儀一同回來,忙喊住她們。
“如何?”
沈如煙輕聲回道:“麗妃姐姐應是難忍破相之痛,吞金自盡,太醫也沒辦法了。”
聞言,虞妃深深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她又是何必。”
“我總覺得活著才有希望,便是我先前中毒以為醫治無望的時候,也從未有過輕生的念頭,只是……可能真如容婕妤所言,心若死了,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她神色怔怔,復又看了眼虞妃隆起的肚子。
縱然她沒再勸過虞妃墮胎,可也只是尊重她的選擇,卻很難理解她,可經過麗妃此事後,她卻忽然像是頓悟了一樣。
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在他們的眼裡,命固然重要,但卻還有更重逾性命的東西,一旦失去,對他們的打擊或許比喪命更甚。
麗妃如此,虞妃亦然。
靜默不語間,安昭儀忽地道:“她今日很美,比往常更美上三分。”
虞妃勉強笑了一聲:“這該是她最想聽見的誇讚了。”
沈如煙回了西側殿,門口的侍衛首領對她拱手行了一禮後,便又站到了一旁。
進殿後沈如煙坐在軟榻上又發起了呆,小白臥在她腳邊也不動。
它大抵是真的通人性的,方才在鍾粹宮外,沈如煙一個手勢它便當真就明白過來,藏去了一旁,等到沈如煙又出來,它才又跟上回來了。
雖沿路被不少宮女太監躲著走,它卻也溫順得緊,只跟在沈如煙腳邊走。
良久後,沈如煙從重重思緒中回過神來,低頭看到正蹭著她腿的小白,忽地眼前亮了亮。
暗淡許久的眼睛終於有了些神采。
趙玉樓煩心的不過是麗妃自戕影響皇室顏面和威嚴,可若這影響消弭無形,或是被更大的祥瑞蓋住了呢?
沉香見她有了些精神,沒忍住好奇,小心翼翼問道:“主子,那小尚子……可是季太醫查出來的?”
“不是。”
正在沉香詫異間,沈如煙又道:“也不準確。”她聲音放輕了些,“小尚子並未做過那事,不過……他現在是季良的人,季良叫他如何,他便會如何。”
這便是季良那日同她說的法子。
小尚子是玥貴妃的人,不過不巧被季良抓住了些要命的把柄,為保全宮外的家人,他只能按照季良說的去做。
不過沈如煙先前只知道季良會拉他做替死鬼,卻並不知他竟做的像是真的一樣,若非提前知曉,她只怕要真以為小尚子就是幫兇了。
小尚子出過宮沒錯,卻並未去過藥鋪,不知季良是如何能瞞過皇后的人,專程下了這麼一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