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也見過那捲帛書,但限於紀律,他並未看過其中內容。因此對這薄薄一卷絲帛。能起到什麼作用。深表懷疑。
關忠勇意味深長地一笑,瞥了那邊的馬擴一眼,低低附耳說了兩個字:“濟王。”
張榮嘴巴張大。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是哪個傢伙想出這個主意的?嗯,俺猜不是凌遠就是張角……”
的確,關忠勇不提起,張榮幾乎忘了,天樞城裡還有一位叫濟王趙栩的大人物。如果是別處或是另一位皇子倒也罷了,偏偏這裡是濟南,而那位又是濟王——沒錯,濟南府,便是濟王趙栩的封邑。
宋朝雖不像前朝的漢或後世的明一樣,分封諸王,就藩采邑,但每一位皇子或郡王,還是能夠得到所封食邑的祿米的。譬如濟王趙栩,就享有濟南三千戶的食邑。每年秋冬府庫入藏之時,汴京的濟王府就派專人手持濟王的書憑印信,前來濟南領取祿米錢帛。
關勝雖然是武職,這些皇家度支之事輪不到他處理,不過好歹在濟南也當了十幾年高階武官,濟王府運輸大批錢糧出城,又怎會不將憑信交與城守將領驗看?因此不光是濟南文官系統,便是關勝這兵馬都鈐轄,對濟王的印信也極為熟捻。
而昨夜關忠勇交與關勝的帛書,正是濟王手書的一封勸解信,落款非但有濟王印鑑,更有濟王本人手書鑑名。關勝還特地翻找出以前儲存的濟王印憑與鑑名的留底,兩相比對之下,最終確認,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為什麼族弟手裡有濟王的手書?濟王如今何在?族弟與濟王又有何關係?這一連串疑問,縈繞了關勝整整一夜。若非他常年打熬筋骨,體力過人,只怕今日就萎靡不振了。
關勝本想今日派人延請馬擴與關忠勇過來,一為感謝昨日贈馬之誼,二來也想好好詢問族弟這帛書是怎麼回事。只可惜,好好的計劃,大清早的,就被金軍的邀戰給攪了。
這股氣還沒消,臨出城門之時,城頭上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本將在此預祝關鈐轄此戰旗開得勝,大破敵軍。”
關勝抬頭,正看到高高的城牆上,勇勝軍統制郭振一臉笑意,向自己拱手致意。關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明知對方言不由衷,卻也只得抬手還禮。
郭振雙手撐著城牆垛口,望著關勝遠去的背影,眯縫的雙目閃過一絲赤漓漓地煞意,
關勝一出城門,正見到昨日那支新附軍在三里之外列陣,旗幟歪斜、士卒佇列不整,整支軍隊充斥著一股萎靡之氣。很顯然,這支新附軍尚未從昨日的潰敗陰影中恢復過來。
正常情況下,一軍新敗,怎麼著也得休整上十天八天,甚至月餘,否則士氣難以恢復。之前也是這般,新附軍每有小挫,總要休整個三五日。像昨日那樣的大敗,便是休整一月不戰也不足奇。只是不知這新附軍的領軍之將吃了什麼藥昏了頭,竟然在次日又發出進攻。以這樣一支毫無軍心戰意的敗軍出陣,豈不是送到嘴邊的肉嗎?
關勝久經陣仗,只一眼就看出此戰不打則已,一旦列陣開打,敵軍必敗,而且必將是慘敗。這段時日以來,關勝所領的廂軍就一直是與這支新附軍糾纏不休,雖屢屢挫敗敵軍攻勢,但苦於兵力不足,總難有一場決定性大勝,而眼下敵軍似乎將這麼個好機會拱手相送。
不過,這會不會是敵軍的詭計呢?身為沙場宿將,關勝可不光是勇武而已,為將者應有的素質,他是半點不缺。當下派出斥侯,放出數十里偵察。同時派出熟識水性士兵,從濟水下游渡河,偵探齊河縣境內的金軍大本營動靜。
一個時辰之後,斥侯傳回訊息,方圓三十里,並無敵軍埋伏;此外齊河境內的金軍也並無異動。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只是,有時越是看似正常的情形,就越是包含不測殺機。眼下的情形,就是沙戰征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