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橋面的戰鬥已進入激烈的短兵相搏階段,在激烈的近戰纏鬥中,火槍、霹靂彈、弓箭,都無法使用,一切就看重甲長槍兵與刀牌兵的配合應戰了。
整個戰場千軍萬馬,但一切的焦點卻只集中在這一個僅僅只有三、四十人的接觸面,這就猶如風暴之眼,漩渦中心。
在這狹窄的橋面上,根本沒有太多的閃避餘地,槍來即格,刀來牌擋,隨後立即反刺回擊。雙方越戰越近,最後完全衝撞到一堆,先是以刀牌互擊,隨後長槍覷空刺殺,戰至酣處,相互推搡,扭抱著摔下河去。
這樣的亂戰之下,一刀換一槍,誰也不比誰更幸運。能夠決定誰死誰活的,就是身上的鎧甲防護力,以及戰鬥經驗。在這方面,天誅軍的重甲長槍兵略佔優,他們身上的步人甲。與鐵鷂子、鐵浮屠一樣,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步兵甲之一。
青州軍雖是李成本軍,卻還弄不到這頂尖的鎧甲,結果在這硬碰硬的防護力對撼之下,漸處下風,連續被長矛槊翻數人,而他們的刀槍劈刺到天誅軍的旁牌與重甲上,只激起一串串火星。
陣前觀戰的楊再興,終於暗暗吁了口氣,這可是首戰啊!對手出乎意料的強悍。絕不亞於女真金兵。還好。第一旅,沒給自家丟臉。
混成營指揮使也鬆了一口大氣,令旗一揮,戰鼓擂響。示意後隊壓上。
與此同時。對面金軍陣前。也是戰鼓聲聲。
就在金兵第一隊即將垮掉的一刻,一將縱躍而出,手持一杆槌槍。潑風般四下錘砸。天誅軍第一隊第一排僅剩的兩名旁牌兵悶哼著左右跌出,墜入激流。那金將咆哮一聲,蠻牛般衝撞向第二排旁牌兵,蓬蓬兩聲,又有兩名天誅軍士扔牌吐血踣地。
瞬息之間,情況急轉直下,令人瞠目。
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通常沒有武將的用武之地,所謂將軍,就是“將”一軍之將,即指揮作戰。個人武勇,在戰場上的作用微乎其微。不過,凡事無絕對,比如在這窄橋之上,狹路相逢,一名勇將的作用,就能明顯地凸現出來。
天誅軍的建軍理念,一向是以團結、紀律為主,強調戰鬥是一種群體的力量,不主張突出個人武勇。這在大的戰爭場面下的確如此,但具體到區域性小規模衝突,就顯現出其缺憾之處。
混成營指揮使大急,吼叫道:“鐵豹!上!”
“鐵豹”,是第一隊隊正羅昌的綽號,此人是第一旅的一名勇士,目不識丁,生性魯鈍,在非常強調個人綜合素質的天誅軍第一旅中,能當上隊正,憑的就是其勇力。也正因如此,混成營指揮使才臨時指派羅昌擔任第一隊指揮。
戰場激烈而混亂,距離又遠,這一聲吼叫,自然不可能傳到橋上,但那位“鐵豹”彷彿聽到一般,怒吼一聲,手持一柄蒜頭(鐵錘),越眾而出,舉臂槌擊。
砰!兩柄類似的兵器在半空磕碰,火星四濺,雙方都是半步不退,力量相當。
金將咦了一聲,倏地左手一旋,倒轉槍柄,槍尾橫掃,將險險躲閃的羅昌頭盔掃落,更抬腿飛踢將其蹬得向後跌出。
亂髮如蓬的羅昌,踉蹌後退,倏地脫手飛擲,蒜頭呼呼直砸向金將。
金將倉促閃避,但距離太近,勉強躲過要害,蒜頭擊中肩膀,將披膊上的黑漆吞獸擊碎。金將焦黃的面孔閃過一絲痛苦混合著狂怒之色,低低咆哮一聲,單手持七尺槌槍,合身撲上。
羅昌兵器脫手,急忙從地上抓過一把戰死士兵遺落的手刀,反手逆斬——
吭!鏘!
刀鋒劈斬在鐵鎧上,鐵葉激射,卻未能破甲,而槌槍從上擊下,正中羅昌天靈蓋……
羅昌死,金將存。
雙方看似同時中招,結果卻是人鬼之別——再一次驗證了,在戰場上,能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