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濁漳水,瞬間被染成一條赤流。
……
濁漳橋巨爆聲,傳到十里外金軍主戰場時,完顏婁室正哀傷地看著腳下不成人樣的阿土罕的屍體。
阿土罕的屍體,是對面的天誅軍派兩名騎兵扔到金軍陣前的。看到這個全身上下淨是窟窿眼,血已流乾的慘白屍體,已經被天誅軍狂暴火力的血腥屠殺嚇麻了的金軍,更是由麻變僵,全軍一片死寂。
突捻與一群金將齊齊跪在阿土罕屍體前,摘盔頓首,久久無言。
良久,完顏婁室疲憊蒼老的聲音響起:“阿土罕沒有白死,他先後兩次衝鋒,試探出了敵軍的車城戰術。車城沒什麼可怕,無非就是城寨而已;火槍沒什麼可怕,無非就是強弩而已;霹靂彈沒什麼可怕,無非就是投石而已——我西路軍的勇士們,你們怕攻城嗎?你們怕弓弩嗎?你們怕石矢嗎?”
“不!不怕!女真人無堅不摧,更不會畏懼石矢!”
完顏婁室的類比,或者說是偷換概念還是玩得比較出色的。自突捻以下,越來越多的金軍將士被激起悲憤與豪情,加入到發洩恐懼情緒的嘶吼中來。
眼看剛剛才有點起色計程車氣,卻被後方突然一聲霹靂,震得全軍一陣騷動,數千張面孔,齊刷刷回首西顧,人人臉上寫著惶恐。
不好!橋!退路……完顏婁室第一時間想到什麼,心猛一沉。
果然,一刻時後,一名渾身大汗的騎兵,狂飆般捲過軍陣,來到中軍主帥圍屏前,連滾帶爬哭嚎:“都帥,大事不好!濁漳橋被天誅軍細作炸燬,我軍退路已……”
話沒說完,完顏婁室倏地伸手一指。一旁的突捻突然躍出,拔刀以刀背劈砸在那傳訊兵後頸部,傳訊兵應聲而倒。
“命令!”完顏婁室終於從座椅站起,臉色如鐵,“一、將濁漳水東岸的巡兵與哨騎,合編為一軍,在我軍後陣集結待命,決不可出現在我前線大軍中;二、傳命全軍,適才有敵軍突襲我後方大營,旋即為我大金勇士擊潰。”
“是,末將親自處理。”突捻半跪行禮,轉身欲去。
“等等……”完顏婁室靜靜看著遠處的冷冷鐵城,緩緩道,“將糧秣傾空,把所有運輸車輛改裝為櫓車。”
“都帥……”突捻悚然抬頭。
完顏婁室手按上腰間黃金刀柄,從齒縫裡迸出幾個字:“該、拼、命、了!”(未完待續。。)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死 亡 區
完顏婁室要拼了!
他不得不拼!不能不拼!
前有強敵,後路被斷。這個訊息,他只能瞞得了一時,絕對瞞不過今日——現在已是未時三刻(下午三點),最多再戰一個時辰,按正常的行軍作息,若不能戰而勝之,必須在申時末刻收兵回營。
問題在於——他的大軍,回不去了!
擺在完顏婁室面前只有一條路。
決戰!孤注一擲的決戰!
在軍兵們知道真相之前、在將士們還有衝鋒的勇氣之前、在成百上千的金國勇士屍體還未冷之前、在天黑之前——決戰!
完顏婁室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在胸肺間翻騰,烤灼得心腔火辣辣地發疼。多少年了,還真沒人能把他逼到這一步。
先是接二連三,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硬生生將自己的大軍逼出;再以一座強力的車城,逼自己列陣對戰;這還不算,更以斷本軍後路之絕戶毒招,逼自己拼!
逼人太甚啊!
再沒有試探的時間、再沒有策劃戰術的時間、再沒有安排騎步配合出擊的時間……一切一切,從頭到尾,只能跟著對手的節奏走。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常勝將軍而言,那恥辱感,難以言喻,無以復加。
你想拼,我就跟你拼!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