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接過。歸府之後。焚香沐浴。誠心禮齋,方才歡喜展開——在這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手紮上只有兩個如干戚飛舞、寒意森森的大字——慎獨!
此語出自《禮記。中庸》“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這段標準的之乎者也的話。核心意思只有一個——自律!即指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能模範地遵守道德規範。做到言行一致。人前人後都是君子,不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用句民間大白話說。就是不要當面是人,背後是鬼。
秦檜在這一刻,冷汗涔下,脊背盡溼。
……
紹興四年五月,趙構身體日漸虛弱。隆佑太后憂心如焚,滿朝文武心懷慼慼。
右相秦檜費盡心思,從羅浮山請來一位據稱活了二百歲的仙師,送來靈丹。經過層層驗證之後,交由趙構服下。還別說,趙構自服此丹藥後,精神日漸好轉,氣色也好很多。內宮外朝,一片喜色。秦檜也因獻靈丹之功,重得趙構信任。
七月十三,申時,下朝回府不久,秦檜忽然接到一封密報,以其城府之深,袖袍亦不禁為之微顫。當即命人備橋,匆匆趕到尚未修建完畢的皇宮。
再次見到這位紹興天子,嗯,或許只能稱之為紹興王了,但見他臉色青灰,眼布血絲,面容浮腫,滿嘴潰爛,榻下盂盆盡是血沫。七月嶺南,三伏酷暑,趙構卻蓋著三層被子,還瑟瑟發抖。
眼見秦檜出現,趙構又驚又怒,氣喘吁吁,衝門外啞聲道:“孤(王只能稱‘孤’了)不是讓仙師……咳咳……仙師來麼?秦相,何故來此?”
秦檜躬身為禮,慢慢從袖後抬起頭,目光閃動:“特來探視殿下。”
趙構怒道:“孤無需秦相探視,快快退去!”
秦檜身體緩緩挺直,臉上神情與言語竟是前所未有的據傲:“本相若不來,誰為殿下送行?”
趙構雖然病入膏肓,但神智未失,一聽話頭不對,那張死人臉頓時變得陰森可怖,從厚被裡伸出顫抖的手,戟指秦檜:“你……好膽!竟欲效張邦昌故事不成!”
秦檜搖頭:“殿下錯了,檜絕不會學那張子能(張邦昌字),做那般蠢事。殿下故去之後,本相必向華天子奏請發還徽宗之諸皇子,任選一人入宋為君。檜只願為一人之下足矣。”
“一人之下……原來如此。”趙構冷笑連連,“莫忘了,就算孤不在了,還有左相趙鼎。”
“趙鼎?殿下定是重疾善忘,竟忘了已將此君罷相了麼。”秦檜一拍腦門,似乎才想起什麼,伸手入袖,在趙構驚惶的目光中,掏出的卻不是匕首,而是一卷黃綾聖旨,緩緩展開給趙構觀看。
趙構眼睛瞬間瞠大——這其實只是一道普通的貶謫令,這樣的詔令,趙構生平不知批過多少。但眼前這道詔令,卻又極不普通。不僅僅因為貶謫的物件,是當朝左相,更因為這道詔令,趙構從未見過,但卻是他本人的手跡。
“你……你……”趙構嘴角流血,神情淒厲,“你竟摹仿孤的手跡……來人!來人!”
秦檜將聖旨放在御案之上,旁邊便是堆得高高的奏摺。所有御批過的奏摺,都將由捧寶官捧御寶請趙構用印,當然,也將會包括這道聖旨。無論今夜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這些奏摺與聖旨的用印生效——哪怕趙構已不能親自動手用印。當然,前提是趙構本人不能否認這道聖旨的“真實性”。
趙構能否認嗎?秦檜認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能!
秦檜並無半點驚慌,好整以暇道:“殿下不必徒費心力了,曾擇已奉太后懿令,尊仙師之命,將百步之內所有內侍、禁衛屏退,以便施展仙家法陣,為殿下續命。”
仙師!靈丹!趙構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