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其一臂,僥倖活下來後,再不能上戰場。趙栩看中了他的老資格,以及在御前右軍中的影響力,將其拉入本系,也是分化打擊張俊的一個手段。
張俊是草莽出身沒錯,但並不表示他沒腦子——沒腦子他能混成現在這樣?興元帝這裡,他是指望不上了,如果就一個官家,他也認了,偏偏就在此時,趙構被開釋而還……擺在張俊面前,又是一個新的機遇。
此後,趙構表面在臨安王府觀花賞月,暗地裡卻頻頻與舊部及舊臣聯絡,張俊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員。而趙栩登基未久,根基薄弱,滿朝文武,多為建炎舊臣,表面曖昧,私下頗與前官家眉來眼去,以至趙栩這個興元帝根本防不了九弟的各種小動作。不知不覺中,竟生生讓他與舊部串連,在眼皮子底下掌握了一支強大的軍力。
不過,趙栩也不是吃乾飯的,這些皇子皇孫,天生就是玩宮斗的好手。他雖不知這個九弟私底下耍了什麼手段,但認準一條,不許其離開臨安,日夜派專人監視。只要盯住正主,諒其也難逃手心。
這一招果然有效,趙構人身自由受限,壓根出不了臨安。張俊縱有潑天的膽子,也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妄動。這也就是趙構拚了小命,也要出使天樞的原因——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趙栩連施手腕,連酒裡下毒這等齷齪手段都用上了,卻無法阻止九弟前往迎還龍殯。沒奈何,只得祭出最後一招,將出使護衛隊,換成自己的人,護衛將領,由酈瓊屬下心腹擔任。
原本指望護衛將領監督趙構,卻不曾想趙構連番苦肉計、瞞天過海、金蟬脫殼,一條條計策玩出來,連狄烈都被瞞過,更莫說那護衛將領了。當趙構與張俊八千御營右軍,在長江南岸匯合時,預示著南宋的朝堂,又將發生一場地震。
……
四月二十九,趙構與張俊率五千御營右軍(建康府時刻受到天波師威脅,軍兵當然不能全拉走,好歹留幾千守兵),乘大小戰船五十艘,從水路沿長江東去。
選水路而棄陸路,這是張俊的高明之處。他們此次的行動目的,是奪皇位,要訣只有一個字——快!以快打慢,在興元帝不及反應之前,在勤王詔書未及發出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城下,裡應外合,屠龍斬首,造成既定事實。
如果從陸路進攻,光是一個廣德軍(今浙江廣德)就難以迅速透過,更別提兩翼成夾擊之勢的湖州與宣州。想一個個州縣突破過去,別說沒那麼多時間,就算是有,驚動整個朝廷,明發詔令,各地發兵勤王……倘如此,屆時別說上位了,弄不好就成了亂臣賊子,慘淡收場。
故此,趙構與張俊寧願拐一個大彎,多花點時間,多走百十里——重要的是水路夠隱蔽、夠安全、夠出其不意。
船隊在過蘇、常、秀諸州江岸時,被巡江的御前巡衛軍船隊發現,當即上報至擔任這幾個州江防的浙東制置使劉光世案前。劉光世的態度卻十分曖昧,遲遲不做反應,甚至連續幾日宴飲,主客酩酊大醉。等到酒醒之後,才批了個“速詳查,可攔截”的指示。只是耽擱了這幾日,御營右軍的船隊早就駛出長江口了,到哪攔截去?
有幕僚提醒應速報朝廷,劉光世表示認可,當即修書一封,令其長子持之上路,臨行前面授機宜“緩行,觀勢,定止,毀(遞)書。”
當劉光世望風觀勢之時,御營右軍船隊已順利自長江口出海。大軍十日行五百餘里,於五月初九抵達杭州灣,隨即從海鹽登陸,直撲百里外的臨安行在。
由於劉光世翫忽職守,甚至蓄意隱瞞,直到此時,臨安朝廷還沒有反應過來。趙栩這位興元帝也未得到相關情報(劉光世的書信,還在半道優哉而行呢),更不知道,一條奪命“繩索”,已套向自家脖子……
在原本的歷史上,南宋朝廷在杭州灣是沒有近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