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那裡碰了一鼻子灰,狼狽而回。或許是他連續一個多月的黴運到頭了,否極泰來,回到駐地時,有好訊息傳來:有兩人揭榜了。
嚴格的說,只有一個人揭榜;另一個,是聽到沿河傳喻的金兵喊話後,自承知曉解困之法,因此被金兵隨船帶回來。
如何擺脫眼下困局,是困擾金軍的當前第一要務,因此,兀朮先提那自稱知曉解困之法的居民上來。
此人是一名發蒼齒搖的六旬老者,不過據他自己說,他年不過五旬,只是長相苦大仇深罷了。
兀朮二話不說,先賞布帛五匹,錢三貫,言道若是計策有效,再行重賞。
老者丟掉柺杖,一屁股坐倒,抱住錢帛,喜得張口大笑,露出不剩幾個的黃板牙,鼻涕口水一齊標出。
兀朮忍住噁心,向耶律馬五使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操著生硬的燕地口音道:“賞賜也拿到手了,有什麼法子快說!是不是你知道有別處通渠?”
老者好容易按捺住喜翻的心,將錢帛緊緊抱在懷裡,捻著不剩幾根的鬍鬚,慢條斯理道:“黃天蕩只有一處出口,別無通渠……”
赤盞暉老早忍不住了,當即就要拔刀,卻被兀朮抬手製止,滿是疤痕的臉上,擠出一絲怪異地笑容:“你,繼續說。”
老者驚惶地看向耶律馬五。耶律馬五衝他和善點頭:“沒事!那位貴人憋屈太久了,想活動一下而已。你繼續。”
老者嚥了口唾沫,似乎才想起這可是虎狼金人,當下不敢再拿蹻,老老實實道:“黃天蕩雖無別處出口,但是可以新開一條通渠。”
兀朮與諸將交換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點頭:“新開一渠,倒也是個法子,只是此法耗時太久,更不知需挖掘到何時,我軍只怕無法支撐到那個時候啊!”
聽完一旁的通譯翻譯之後。老者嘿嘿一笑:“若平地開渠。自然難上加難,但若是在一條廢棄故道上挖掘呢?”
兀朮驚喜不已:“在何處?”
“黃天蕩以南,老鸛河故道,只需疏浚三十里。便可貫通此死水港。進入秦淮河!”
……
黃天蕩北面二十里。有一處名叫沱頭的小鎮,小鎮人家不多,不過百十戶。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臨江的沱頭鎮居民,多以行船捕撈為生。不過,也有少許例外,鎮口的王垣一家,便是以行商為生,早年主人在閩越行商,走過幾趟海路,算得上見多識廣,在小鎮上也算一號人物。
上元節前一天,王垣家來了一位貴客,據說是其堂兄,也是位大商賈。王垣好一番招待,連擺了好幾天宴席,他那渾家劉氏,每日倒出屋外水溝裡的泔水,將鎮上的那幾只野狗撐得肚兒圓。
不過,今日清晨有鎮民見王垣匆匆而行,出鎮而去,這宴席總算是消停了。沒成想,日暮時分,王垣興高彩烈回來,還拉了整整一車貨物。有鎮民問是何物事?從何而來?王垣笑而不答。
回到家中,堅閉門扉,將車推入內室,當著渾家與堂兄的面,一掀車布——布匹、銅錢、穀米、瓷器……滿滿一車!
劉氏驚呆,堂兄驚起——王垣的這位堂兄,竟是王坤。
王坤緣何來此的呢?
在得到狄烈的贈禮,上船離開之後,王坤自付已趕不回郢州過上元節了,他實在不想在船上過完了春節,又過一個上元節。想到建康附近的沱頭鎮,有一位堂弟,當年隨自家跑過行商,屈指算來,也有三、四年未見了。既在左近,不妨一見,過節訪親,兩不耽誤。
兄弟久別重逢,王坤又帶著重禮,王垣一家,自然分外熱情,連日盛宴招待。直到那一日,有金人張榜喊話,王垣出門見之,失笑出聲:“我當是何等為難之事,想要在小舟上如履平地,只需仿三國赤壁之戰時,曹操鐵鎖連船之策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