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對嘴吹了吹,小心地將兩張生死狀收起,道:“既然如此,就請兩位上虎嘯臺吧。”
熊越應了一聲,當先往那平臺上走去,經過文笙身邊,冷冷哼了一聲。
有鳳嵩川等人在旁虎視眈眈,文笙別無選擇。跟著上了那平臺,兩人相對而坐。都將古琴放於膝上。
這塊石板本不大,坐了兩人,地方頓顯侷促。
文笙身後便是虛空,而抬起手來,指尖堪堪可以觸及對面的熊越。
兩人坐好,在座的不知是誰向楊昊御請示:“大殿下,可否開始?”
楊昊御應了一聲。
有人開啟了機關,平臺沿著石壁緩緩下滑。
每下沉一分,縈繞在周圍的腥臭氣便濃重一分,兩人距離著虎口也近上一分。
熊越抬起眼來,望向了文笙,目光中帶著恨意,譏誚道:“顧姑娘膽子不小,下了黃泉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譚公子太過偏袒你,給了你不該得的榮耀。”
文笙嘆了口氣:“不過一個甲等,便值得你為他們捨棄所有,命都不要?”
熊越低吼了一聲:“我的所有早便被你毀了,被你和那姓譚的,你們相互勾結,營私舞弊,偏偏他是譚老國師的孫子,大家都相信他的話,我成了一個笑話。我要你死,你死了,世人自然知道他是錯的,我要維護樂師的尊嚴。”
文笙搖了搖頭,嘆道:“好吧。是非對錯到這時候了再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你我就在這一戰中決個高下吧。”
熊越聽她說要戰,“嗤”地一笑,道:“自不量力!”低頭右手“錚”地撥動了琴絃,上來便是一記空弦輪指。
三聲琴響,平臺四周的空氣跟著一起振盪,下方的猛虎早見平臺下沉,便盯上了獵物,此時“吼”地一聲厲嘯,夾雜在琴聲中,殺氣直向文笙席捲而至。
這熊越,不過數日不見,許是心態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樂師的技藝竟與那天在同樂臺上大不相同。
那日還軟綿綿得給人以飄忽之感,令聽者像喝醉了酒一樣渾然不知身處何地,可這會兒的琴聲卻叫人覺著陰風陣陣,飛沙走石,若是陷在其中一樣會迷失,但心裡卻知道那並不是個好去處。
好重的怨氣!
這怨氣透過琴聲傳遞出去,與坑底的腥臭混雜到了一起,激得猛虎連連咆哮,明知獵物距離著自己還有數丈,撲之不到,依舊衝著平臺高高躥起。
文笙將手放到了琴絃上。
此時此刻,她能彈的只有一曲《伐木》。
文笙左手按弦,右手輕撥,風和日麗,滿山翠柏沐浴在陽光裡,利斧已經磨就,主人提斧在手,哼著輕鬆的小曲,腳步輕快。
熊越手下七絃驟響,譁啷啷,那是鬼門關的陰差出動,看不到的索命鐵鏈隨時會纏到你脖頸上來。
文笙左手綽、注,一指過兩弦,右手如穿花,那是隨著一聲清叱,斧頭被掄起。
砍下枝丫,來年還會生髮,去留隨意,山林間始終是一派欣欣向榮。
平臺還在下落,距離著虎口越來越近。
文笙不但手穩,心也穩,左指於音位小幅擺動“吟”,大幅擺動“猱”,琴絃突發悠揚顫音,仿若牽動著聽者的神魂。
那是伐木者突於翠柏枝丫間發現了一窩雛鳥,那些鳥兒尚不會撲扇翅膀,頂著一頭軟塌塌的絨毛,烏溜溜的眼睛,小嘴微張,叫人只是望著,便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不由地將斧頭往樹幹上隨意一插,身輕如雁,三兩下攀爬到了鳥窩旁,含笑觀看。
當是時,明媚的陽光灑落下來,好似給她渾身上下染上了一層光暈,清風徐來,樹葉沙沙,一切靜好。
虎嘯臺上方坐著的那十幾個人不由地齊齊變了臉色,原來半躺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