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印象:溫柔賢淑、端莊大方、識大體、體諒人、見識廣。他覺得獨獨少了什麼。
那天他終於想明白了,她對他從來沒有佔有慾。她不會主動打電話找他,不會詢問他的行蹤,不會纏綿於感情──他以為那是因為她識大體,他從來沒想過那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那天張寧同往常一樣溫柔地說:“夜深了,睡覺吧。”
那段時間邱景嶽覺得自己的價值觀被毀滅了。張寧的夜不歸宿開始大方起來,從每週一天變成了兩天,變成了三天。邱景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質問她,她總是一臉平靜地說你累了,需要休息。邱景嶽無法發洩自己的憤怒,他也無法把這件事向他人傾訴。他摔東西,張寧就收拾,他們家永遠乾乾淨淨的。他有時摔了東西就和她行房,她也不反抗,她的方式變得大膽,不像先前的樣子了,像個熟於此道的婦人。
那樣過了一個月,不論張寧在家不在家,他都沒辦法睡著。看見她心裡就堵得慌,她對他笑他就開始頭皮發麻。於是在醫院附近的單身公寓租了間房,每天回到單身宿舍,吃著泡麵或外賣的時候,會想起他毫不知情的那幾年,幸福得好像天上的神仙。
17
那年五月的時候外婆病重了。早先家裡人就說過外婆腹痛,邱景嶽當時覺得可能是腎結石,只是讓家人帶她去當地的醫院檢查。她前後住了幾次院,也有一定證據證明是結石,但是影像學一直沒檢測到石頭。因為不是邱景嶽的專業,他對著家裡寄來的資料,也以為是結石,家裡那邊的醫生說可以做輸尿管鏡取石,邱景嶽安慰了父母和外婆之後,認為當地醫生的做法可行。
在外婆住院進行手術的時候發生了妻子的那件事,同時家裡打電話告訴他輸尿管鏡沒取到石頭,醫生認為可能石頭已經掉出來了。外婆在電話裡說要出院,說她這輩子從來沒這麼難受過,說受的這種痛比起生孩子還要痛上幾十倍。邱景嶽聽外婆喘著氣這麼說,心裡十分難過,他和父母討論,認為住院後她的精神反而更差,不能耐受治療,怕年紀大了再住院反而會出什麼問題,就讓她出院了,按醫生的說法,一個月後複查。
他被妻子的事情折磨,工作也異常的忙,那時他睡得很差,一天能睡四個小時他就覺得很多了。家裡沒有來電話,他以為結石出來後外婆就好了,也沒再留意這件事。一個月後家裡來電話,說外婆的疼痛一直沒有緩解,原以為是術後的疼痛,也就只是吃吃非甾體抗炎藥鎮痛,複查依然有鏡下血尿,那邊的醫生說沒辦法,不知怎麼好,做B超還是看到腎積水,但還是沒看見石頭。
邱景嶽意識到外婆的問題可能有些複雜。他把資料拿給泌尿外科的同事看,對方也覺得蹊蹺,建議她到好一些的醫院繼續檢查,並說腹痛查因倒不一定是泌尿系的問題,最好住到消化科去,那兒搞腹痛查因最有一套。
邱景嶽對父母說可能要讓外婆到廣州來,查個清楚。父母有些猶豫。他們問了外婆的意見,外婆不願意離開家鄉。父母只好把她又送回去住院,但他們說當地醫院的醫生已經不樂意收她了,她進醫院後也沒有得到什麼治療,只是被一再勸退,讓他們去大醫院,他們醫院沒辦法查出來。
到五月時,外婆的精神已經不好了,疼痛變成了持續性的,徹夜難眠。邱景嶽對父母說無論如何都要送過來,不行的話他回去接。
說是這麼說,邱景嶽根本沒辦法請假。外婆對疼痛的忍耐到了極限,普通的鎮痛藥已經毫無作用。有一天她主動對父母說想去醫院,想看病,如果能做手術,把腸子都切掉也不要緊,只要能不再痛了。父母於是說這裡醫院不收我們,我們去廣州好不好?廣州很近,睡一會兒就到了。
外婆沈默了一下,說現在一刻鍾也是很長的,睡也睡不著。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