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輕手輕腳地走進屋裡。
秦瑤月斜倚在梨木花鳥紋圍子羅漢榻上,手裡拿著本詩集,目光定於字裡行間,貌似專心,其實壓根兒沒看進去。
自從昨日秦瑤琨擱下那句“這樁親事成不了”之後,她這心裡頭就像壓著塊石頭似的,堵得有些發慌。
她不曉得弟弟當初用了什麼手段使得顏氏一直未再出現過。
但她知道,恆仙子與顏氏不同。
顏氏雖然有一位號稱聖醫的父親,可畢竟不是出身於醫學世家,而且她父親早已過世。所謂人走茶涼,加上皇帝賜婚,江秦兩家的結親,鬧得滿京紛議,卻自始至終無人出面反對。哪怕是後來顏氏悄然失蹤,江家也只以休養為由,便堵住了悠悠眾口。
而恆仙子卻有著神秘莫測的背景,神農氏隱世數百年,傳承至今,底蘊如何,無人能估量。上至皇帝,下至朝臣,誰不是以禮相待?弟弟倘若正面得罪了她,弄不好,連秦家也會被牽連進去,屆時麻煩可大了……
秦瑤月心事重重,對著素日最喜歡的點心粉桂脂,竟是胃口全無。翠棠善解人意,說起小小姐的一些趣事兒,逗她開心。
稍後,北杏雪耳蜜不再燙舌,秦瑤月吃了幾口,正要擱下碗,忽覺右臂胳膊間一陣劇痛,痛徹心扉,不禁驚叫出聲。
碧水青花瓷碗翻落到榻沿邊上,粘稠的甜汁順著沿邊緩緩流淌,滴下地面。翠棠急忙拿過乾淨的巾帕擦拭,問少夫人哪兒不舒服。
秦瑤月猛地抓住翠棠的手:“快!你快去看看琨弟他在哪?是不是受傷了!”
翠棠被她抓得生疼,連連點頭,隨即碎步跑出去。
胳膊處的疼痛隱隱持續,驚恐絕望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陰魂不散。秦瑤月再也坐不住,在屋裡來回踱步,雙掌合什,暗暗祈求弟弟平安無事。
過了一會兒,翠棠回來稟告:“琨少爺一大早出門,還未回府。婢子問他院裡的人,據說是去英氏酒家。婢子方才已經讓人出去找了。”
秦瑤月聽罷,愈發焦急難安,坐立不定著,隨後又將月華舍裡的幾名下人都遣出去打聽秦瑤琨的訊息。
等待之時,一刻鐘亦漫長如一日。
漸漸,夕陽染紅窗臺,卻再也無力烘暖秋風。風蕭瑟,拂過人面,秦瑤月但覺臉上發燙,微微暈眩。
她順勢坐下,不經意間瞥見案几上油光凝凍發白的四道小菜,更覺煩悶不已。剛想叫人進來將飯菜撤走,不料丫鬟夏露帶回了一個訊息——
將軍大人剛剛抱著個人回府,直接去了青幾居。
秦瑤月面色忽白忽青,閉了閉眼,忍著頭暈,披上一件月華白底胭榴花繡外帛,讓夏露跟著,走去青幾居。
遠遠望見青幾居的門口多了幾名軍兵,走近一瞧,竟然俱是父親的心腹親兵。她抿了抿唇,強自鎮定,款步上前。
其中兩名親兵立時攔住她,說是奉了將軍之命,任何人也不得入內。
秦瑤月望著旁邊一名年紀較大的親兵,低聲問道:“洪叔叔,月兒右臂無傷而痛,琨弟是不是受傷了?”
那姓洪的親兵追隨秦可久多年,與秦瑤月也有幾分叔侄情分,聽到她這麼問,也不意外,縱然心裡萬分鄙視秦瑤琨的所作所為,但對她還是和顏悅色的,只是將軍有令在先,故而他也不敢向她透露隻字半句,惟有搖頭道不知。
秦瑤月不信,又問:“那爹爹方才帶回的人是?”
“將軍嚴令,我等不得向外洩露半句,否則軍規處置。”洪姓親兵苦笑。
秦瑤月急得雙眸凝淚,一狠心,竟朝他跪下。洪姓親兵大驚,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托住她身形:“小姐萬萬不可如此!”
“月兒只求洪叔叔坦言相告。”秦瑤月語氣裡含著泣音,淚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