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固卻,往復久之。鄰貓躍登垣,猶遙呼曰:“若來若來!”家貓不得已,亦躍從之,曰:“聊奉伴耳。”某公大駭。
次日,執貓將殺之,因讓之曰:“爾貓也,而人言耶?”貓應曰:“貓誠能言,然天下之貓皆能言也,庸獨我乎?公既惡之,貓請勿言。”某公怒曰:“是真妖也!”引槌將擊殺之,貓大呼曰:“天乎冤哉!吾真無罪也。雖然,願一言而死。”某公曰:“若復何言?”貓曰:“使我果妖,公能執我乎?我不為妖,而公殺我,則我且為厲,公能復殺之乎?且我嘗為公捕鼠。是有微勞於公也。有勞而殺之,或者其不祥乎?而鼠子聞之,相呼皆至,據廩以糜粟,穴簏而毀書,揓無完衣,室無整器,公不得一夕安枕而臥也。妖孰甚焉?故不如舍我,使得效爪牙之役,今日之惠,其寧敢忘?”某公笑而釋之,貓竟逸去,亦無他異。
《東陽夜怪錄》記苗介立事,貓之能言,古有之矣。而此貓滑稽特甚,足為捧腹。
瓜異
某公嘗市一瓜,大可如鬥,置案下。夜半地上有聲,嚶嚀如雞雛千百。察之,自瓜中出也。視瓜,乃洞灼有光,如萬星爛然射目。驚語左右,聞見皆同。使燃燭諦觀,則聲寂而光彛�印V夢萃猓�┤掌手��┤揮猩��灰喑9弦病;騿浿��渡醺壽��匏�欏!�
秦某
宋某者,直隸玉田人。嘗舉進士,後以事被罪,配烏魯木齊。白香幼隨其考為邊吏,嘗從宋受書。時有秦某者,亦配軍也,山西徐溝人,與宋特相善。每過宋齋,說往事,故白香聞而熟焉。白香告餘曰:
宋初至配所時,謁關廟,階下立一人,年界五六十,疏眉而秀髯,目宋而笑,若曾相識者。巳而呼宋曰:“子吾故人也,而不識幾?”宋愕然,唯唯莫對。其入乃能道宋郡縣族裡氏名及事狀甚悉,且曰:“田國榮來歟?然當至。”田國榮者,宋之家僕也,時果在道矣。於是宋聞之訝甚,曰:“仙乎哉,仙乎哉!何以能然?”亟叩其姓氏,則曰秦某也。秦謂宋曰:“吾所以識子,乃以夢故。雖然,言長矣,非立談可訖。”遂與歸其所居,述其詳。
秦謂宋曰:“吾向在京師。某年除夕,忽夢為有司逮去,鞫於刑曹。獄成,配於此。親舊相吊而別也,吏卒相拘而行也,山川關塞道里之所經,水陸舟車步馬程宿之所身受,無不盡歷。至烏魯木齊乃驚覺,則獻歲而賀客來也。心疑而惡之。至上元夜,忽又續前夢,則至配所以訖於身終而覺。遂信其有以。越三日而事果作矣。得罪以來,事無鉅細,率與夢符,莫能強異。適遇子於廟,亦遵夢而行者也,而果遇子。請更言其後,以試吾夢。如子某年某月吉,某年某月當小蹇;某事如志,某事當無成。某月且疾病,某月當愈,某月有獲,某月當有所失,某某當來,某某當去。此皆吾夢中事也。夢境渺茫,每不自信,又恐跡涉詭怪,惑人聽睹,重取罪戾,深秘不敢言。子厚於我,姑言之,以試吾夢。”
宋於是遂與定交。然疑其或有他術,久而察之,然後知其果夢也,而非術也。識其所言,無弗驗者。夢既久,事以千萬計,秦亦不能盡記。事至輒憶之,則娓娓而竟其後,無弗驗者。
秦謂宋曰:“無弗驗者。獨一事弗驗。吾夢居此地時,乃三城品列,今獨一城耳,此為不驗。”乾隆三十年後,屯田既廣,商賈雲集,更築新城以處之。後又移陝西滿兵駐防於此,復築滿城。三城之說亦驗。
宋有母年老,歲時誕節,未嘗不瞻望涕泣。秦慰之曰:“無傷也。子行遇釋,且終養。”後數年,宋果釋歸,奉母以終,乃卒。秦卒於配所。
噫嘻!除夕一夢也異矣!越十五日續夢之,其後數十年復履而行之,以至周旋瑣雜,語言纖碎,目見而耳聞,無異於己。
而不相謀者,莫不如印同符合。比於他人,蓋不啻兩世,亦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