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文院先生們一個個眼光毒辣,洛輕塵描摹的不錯,儘管手法上尚與安樂的墨竹有所差距,可是,作為初次描摹,洛輕塵已經做的很好了。
形上到位,可意上差太多了,畫師作畫,重的便是意。
洛輕塵並不是專業的畫師,大家倒也沒有追究,再加上洛輕塵敗於李幼安,便折了腰脊,道心蒙塵,與畫中所透露出的君子氣節,自然有所差距。
但知道是一回事,評析的時候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洛輕塵面色陰沉的可怕,有種臉面被拉出來,不斷鞭打的感覺。
當然,最讓洛輕塵心中不舒服的,則是因為他居然描摹不出安樂的畫,甚至差距還頗大。
“夫子,學生作完畫了。”
洛輕塵放下筆,朝著主案上端坐的二位夫子抱拳執禮。
“學生家中有事,今日便先行離去。”洛輕塵道,隨後,轉身步履匆匆,衣襬飛揚,離開了樓閣。
二夫子看了三夫子一眼:“你何須拉他出來受此辱。”
三夫子捋須一笑:“你知我意,洛輕塵的天賦不錯,可惜心境不行,容易受挫,道心太過嬌嫩,動不動就蒙塵,他若能沉下心,感受畫中意境,反思自身,悟其中堅韌不拔的氣節,還有幾分機會洗滌去道心上的塵埃。”
“可惜,他未曾把握住。”
“入了秦相府做幕僚,這洛輕塵的修行信念便不純粹了,甚是可惜。”
三夫子輕嘆。
二夫子默然片刻,道:“洛輕塵應該也知道這點,故而,三日後當會去那第六山下,爭奪守山人名額,若能得入聖山,他道心自將塵埃自褪,剔透玲瓏。”
三夫子聞言,笑而不語。
……
……
洛輕塵順著青石階梯而下,一場春雨過後,文院山麓煙霧繚繞,黑白相間建築點綴其中,雲深不知處,仿若仙境。
魁梧車伕靜坐馬車車轅,洛先生說片刻便將歸來,這不知不覺就過了好久。
儘管心頭疑惑,但車伕沒半點不滿。
遠上寒山石徑斜,洛輕塵一席華服面色陰沉歸來,一句話不曾說,鑽入馬車。
“去秦相府。”
洛輕塵語氣冰冷,似夾雜著憤怒。
“喏。”
魁梧車伕戴著斗笠,其上還有未乾的春雨,他未曾詢問什麼,只應了一聲,便開始催動華貴車輦徐行,朝秦相府方向而去。
車廂內,洛輕塵端坐閉目,心中似有一根弦,在劇烈的顫動、跳動。
今日他所受屈辱並非少年所施加,但那一幅畫卻為少年所作,畫中心境上的對比,讓洛輕塵感到了委屈與不甘。
少年畫竹有君子氣節,傲骨挺立人間,而世人言他洛輕塵沒有這份傲骨,畫不出墨竹韻味……
那些話語或是無心之言,或是陰陽怪氣,但確實如絲竹亂耳,擾著他的心。
那些文院先生說的容易,若讓這少年去面對李幼安試試,是否道心還能依然如磐石?!是否還會有拔劍的勇氣?!
洛輕塵深深吸氣,再吐氣,忍下了扭曲的心緒。
他知道自己失了平常心。
眼前有畫面不斷縈繞,那是少年沐浴春雨,在他威壓下挺直脊樑,不曾摧眉折腰的畫面。
畫面中的少年,很刺眼。
雖未曾如道心上的蒙塵塵埃,可終究縈繞不斷,讓他心頭頗為不爽利。
“三日後便是第六山開山時,我得入聖山,道心自會洗褪塵埃,將恢復往昔榮光,所有的嘲笑與侮辱,終將如雨後暮雲,煙消雲散。”
華車內,洛輕塵緩緩睜眼,眼底有鋒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