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乃至宗室的貴女們向來都嫁得晚——她們身份尊貴,不怕被人嘲笑,也不怕當了老姑娘找不到人家。一來是因為貴女身份特殊;一旦下嫁,勢必對夫家身份有所助力;甚至改變朝堂格局。二來麼;雖從未明說,但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便是為了防住那萬一了。
只是本朝自和惠大長公主之後,便再無和親公主外嫁了。今上正值盛年,驍勇好戰,外事之上從未服過軟。是以三位公主雖說留在宮裡頭承歡膝下的時候長了些,也沒人動過這樣的心思。只是公主成年了,皇后娘娘卻收了個義女,原因還那麼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年歲品貌又合適,不禁叫人多想一想。而後,一向深居簡出的靖遠侯自請前往北狄,頗有當年端王爺為妹妹平西藏之亂的勢頭,只是北狄之禍雖平,東南卻再出戰事,實在是叫人心神不寧。
就是林沫,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他避之不及的,偏偏還有人趨之若鶩。
“你妹妹什麼時候過壽?我記得就是這個月?”水溶問了一聲,他好像記得太妃收到了帖子,已經在備禮了。
林沫忌諱卻多:“她一個小孩子,過生日就過生日了,別說那是過壽。到時候還請太妃賞臉,一起來陪小孩子樂樂。”
“給南安下帖子沒?我教你一招,到那天你看他們家哪個小姑娘來——”
“我這麼有空?”林沫笑道。
他很沒有心思管別人家的閒事。如果真到了要和親的地步,不管是誰去,姑娘家的一輩子都毀了,他也沒有這個能耐去開這種玩笑。
“茜雪國做主來求親的並不是女王,而是她的長子,雖說茜雪國有王太女,但好像如今做主的卻是這位王子,南安打得一手好算盤。”水溶笑眯眯地,“他們家現在有個孫女,年歲正好合適,雖說有了人家,不過,那還真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到頭來,他們家為國為民的,文武百官還得謝他一聲。就是母妃曾見過那姑娘,說是庶出的,畏手畏腳,很容易叫人欺負了去。”
林沫哼了一聲。
迎春在容家,有容白氏護著,容熹父子兩個都沒苛待過她,因為自己性子懦弱,還曾被下人欺負過,虧得是她一個叫司棋的丫頭,膽子大,性子潑辣,給鬧了出去,甚至叫靜嫻都聽說了些風聲,叫了喜兒去說:“太太家這樣子,我可放心不下我家玉丫頭了。”容白氏又氣又臊,好好整頓了一通院子,迎春才少受了委屈。南安王府那位庶出的孫女若真像北靜太妃說的那樣的性子,別說去幫茜雪國的王子爭什麼了,只怕連條命都扛不過幾年呢。
“你聽說一個稀罕事沒有?”
“恩?”
“想當貴主的爺爺的不光是南安一個。”他喜滋滋地,“你有個三表妹——”
“我三表妹嫁在河南呢,天寒地凍的,夫家就拿個十石的俸祿,她相夫教子不容易,你可別亂說。”林沫說的是容家的三姑娘。
“呵,哪怕你真的撇乾淨了,人家扯著你,提到那邊,還是會有人想起你來。”水溶道,“允郡王新納了一房妾室你知不知道?”
林沫歎為觀止:“這世上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有這閒功夫打聽誰娶了小老婆,誰家後院不乾淨,你不能回家多抱抱你姑娘?小縣主身子如何了?”
水溶家的兩個小姑娘,雖說尚未請封,但看後宮之中太后的口風,兩個縣主是少不了的,太后身份不同,她雖說只是與北靜太妃的玩笑話,但旁人聽著,自然明白其中玄妙。
提到女兒,水溶也流露出十分溫情來:“二丫頭這兩個月倒是轉好了一些,我回來這些日,也沒需要吃藥。多謝你善仁堂的方子。”只是片刻後倒又轉回了話題:“汲之新納的那房妾室姓薛。”
“呵!”水溶當然就明白了是誰,“他還真想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