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玻璃也沒有幸免,隨即連車皮都開始像老舊的牆皮一樣捲曲,剝落。
計程車很快就只剩下一個框架,駕駛座上的司機和前蓋上的桑寧面對面著,桑寧盯著司機一字一頓的說:“告、訴、我、司、機、的、臉!”
她對著司機,但這句話是跟李妙彤說的。
這裡的一切都是李妙彤的內心構造出來的,即便這個司機也不是司機,而是李妙彤的恐懼。
他也是李妙彤。
不知是終於被桑寧看穿了,再也無處可躲也不能迴避,還是被桑寧這突然的發難給震懾了。司機起初還只是愣愣的坐著,隨即那張臉開始慢慢變化,像被清理的出土雕像,臉上簌簌地落下細碎的渣滓,終於顯出一張臉來。
一張平平無奇,讓人很難相信會是個妖怪的三十歲上下男人的臉。
第六七章
從警察局裡做完肖像出來;桑寧開始明白所謂“自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雖然兇犯還沒有抓到,但至少她做了點有用的事,而且是自己一個人做到的。這對於那個曾經胸無大志混吃等死,大腦更多的用來思考吃食而不是思考人生,發生狀況只需要讓身邊的人去煩惱自己無腦隨波逐流的桑寧來說大約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對桑寧來說的自信,是開始用自己的腦袋思考;自己決定做什麼事情,自己考慮怎麼去做到。
小黑從警察局門外的樹上跳下來;開始“盡忠職守”地跟著桑寧;手機鈴聲響起來,她愉快地接通,裡面傳來曲小路溫潤柔和的聲音:“——是有什麼好事嗎,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啊好啊;其實我也正想請你吃飯的——”
桑寧忙不迭的答應,雖然後半句只是客套——對於曲小路一旦知道他的身份完全放下了戒心之後她就只剩慚愧了,小時候被寄養在人家家裡好幾年,正經算她的半個哥哥了,她卻一點也不記得人家。而且她也是很想多知道一點關於他,他的家,還有自己小時候以及跟爺爺是什麼關係那些事的。
尤其……他會不會知道有關她真正血親的情況呢?也許,還能打聽到桑正信?
手機那一端曲小路繼續說著:“不如就現在?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我剛從警局出來,在大門口。”
手機裡輕輕笑了一聲,“那倒是巧,我正在警局的停車場呢,等我一下,馬上就出來了。”
曲小路的車很快就停在她面前,他坐在駕駛座上傾身替她開啟車門,“上來吧,想吃什麼?”
桑寧把小黑扔在後座,一邊繫著安全帶一邊不在意地應著:“隨便好了,我不挑食的。”
他又輕笑,連微笑起來都像是一瞬柔和舒服的風,輕聲自語似的說:“還跟小時候一樣。”
果然,跟這個人在一起,讓人感到很舒適很安逸,有著安心而懷念的感覺。
曲小路邊開車邊閒聊著,“我整天出入警局倒也罷了,想不到你也天天跟警局打交道。”
桑寧嘿嘿笑笑,“一點意外而已。”
“有什麼麻煩記得跟我說,不用跟我客氣的。”
桑寧忙應著:“有華助教在沒什麼麻煩,不用費心的。”她跟曲小路始終還是不熟悉,哪裡好意思勞動到他。
曲小路看她一眼,“你倒是很信任那個華助教,桑爺爺看起來也很信任他的樣子……”
他或許是想問什麼,又或者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但他沒明白問,桑寧自然也就回避了這個問題。只是話題既然扯到這裡,她當然要追問下去——
“曲……呃……”
“小路哥哥。”他糾正。
桑寧略囧,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叫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是按著他的意思喊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