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已然擺涼,娜木鐘卻沒有動一口,玉兒見娜木鐘神情木然,看不出喜怒,便知道這位姐姐已是動怒了。
“姐姐,你我二人進宮到現在幾十年了,你的脾氣我瞭解,你若是心中有怨氣便說吧。”
娜木鐘冷笑一聲:“我哪兒敢對太后娘娘有什麼怒氣呢?太后娘娘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哪兒敢有什麼怨氣?”
玉兒搖頭道:“你看看你這幅樣子。可不是真惱了我?老姐姐,福臨這孩子你是知道的,一旦決定了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博果爾已經去了,宛如這孩子你也是喜愛的,難道真要看著她年紀輕輕便守寡不成?”
“太后,博果爾去了才一年。難道皇上就這麼迫不及待了麼?”娜木鐘神色間難掩激動。憤憤道:“要不是當年皇上利用權威逼迫宛如不斷與之見面,弄得博果爾心中鬱結,也不會早早的就去了。如今博果爾去了才一年,皇上就要這樣堂而皇之的奪了我兒媳去麼!”
玉兒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嘴角的笑容也隱去了:“老姐姐,你也是宮裡的老人了。說話怎地還如此不分輕重!滿人的女人弟去隨兄的還少見麼?就是當年的皇上娶的幾個妃子不都是弟兄的麼?甚至還有一個是自己姨父的女人,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老姐姐。我也是剛剛失去了哥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這人去都去了,總要為活著的人考慮一二吧。”
娜木鐘的眉心一跳。看著玉兒臉色發白,差點張口就要問她近來怎麼樣?可是突然想到今天來慈寧宮的目的,又瞬間胯下臉來。只是臉色比才來的時候要好了不少。
玉兒悄悄側眼看了看娜木鐘的神色,心中也放心了不少。繼續說道:“老姐姐,咱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這孩子們的事兒就隨孩子們去吧。”
娜木鐘凝視著面前已經涼了的茶水,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罷了,罷了。”
說完,也不去看玉兒,慢慢走了出去。
不一會,蘇麻打了簾子進來,見玉兒一個人坐在軟榻上,問道:“太后,太妃那邊?”
玉兒點點頭:“都妥了,你讓來喜去告訴皇上一聲,哀家這裡會擇期太董鄂宛如進宮的,也讓皇上想想,要給宛如個什麼位份,哀家好宣懿旨。”
蘇麻點頭,轉身出去了。
慢慢撫上鬢邊的珠玉,玉兒幾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看著窗外明晃晃的日光,玉兒突然有些迷茫,這些年,什麼風浪都經歷了,權力,財富,至高無上的地位也都有了,可是這人心啊,可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順治十三年,八月。
宮裡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歡喜的笑容,皇上為著迎娶賢妃,大赦六宮,當然除了開心是一個原因,另外一方面怕是為了堵住那些個大臣的嘴才如此行事。
長春宮。
所有人都不敢露出笑容,只怕不小心得罪了裡面那位。
巧心端來一盤鴿子琉璃卷,笑道:“娘娘用些糕點吧,這是御膳房剛送來的,還熱乎著呢,娘娘這次晉升妃位,不知又有多少人巴巴兒的趕來道賀了!奴婢斗膽先求個恩典,恭賀娘娘晉升妃位!”
“妃位?”爾容神色不虞,諷刺道:“本宮這妃位還不是靠那個狐媚子得到的?再說那貞嬪,只是從一個小小的常在一躍三級封為嬪,皇上還專門賜了封號,還不也都是為著那個人!”
巧心忙道:“這哪兒能啊,娘娘進宮服侍皇上多年,哪裡是她人能比的,再說了,娘娘一進宮就聖眷優渥,皇上也格外疼惜娘娘,奴婢聽說原本年前皇上就要進娘娘位份,這不是一連串的事兒給耽誤了麼?”
見爾容臉色稍齊,巧心繼續說道:“再說那貞嬪,入宮以來就一直是個常在,又不得寵,要不是佟妃護著,哪兒能有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