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布衣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聲笑道:“昨天去看了李家小姐,今天也該去看看我家雲裳了吧。”喬雲裳的外公在中都,她便沒有回山南過年。
秦雷撓頭道:“我因為與李大人有舊,才名正言順的去了李家,且還沒有見著想見的人。”又一臉好笑道:“你讓我用什麼理由去雲裳外公家?討口水喝?”
樂布衣搖頭笑道:“不願去就不去,我不會和雲裳說的。”
秦雷聽了,惱火道:“你也忒不厚道了,總把人往陰暗處想。”
樂布衣哪會怕他,眯眼嘿嘿笑道:“王爺還不陰暗?莫非您逼著群舉子大罵文彥博,真是為了幫那商德重?”
秦雷微蝸尬道:“明知故問。”一把奪過樂布衣手中的酒葫蘆,仰頭灌一口,品咂道:“這猴兒醉真的是猴子釀的?”樂布衣翻白眼道:“當然,九華山獼猴所釀,我歷盡艱辛才偷了一罈出來。”說著奪回葫蘆道“王爺別岔開話題。莫非您想破壞今年的掄才大典?”
秦雷撇撇嘴道:“小氣。”便點頭道:“咱們不是想不出好法子,應付文彥博的春季攻勢嗎?”透過對已知情報地分析,他們三人一致判定,文彥博串聯百官的目地乃是罷朝,而罷朝的目地便是逼自己下野退休乞骸骨。且目前來看,李老混蛋出手相幫的可能性也是極大地。
到時候無論他的目地能不能達成,秦雷都會被潑一身汙水——讓天下百姓士紳知道,他隆威郡王秦雷殿下,不容於滿朝文武,這影響有多惡劣?在人們心中。多數人一定是對的,自然他五殿下就是錯的、奸的、壞的、沒人性的…以後見了他怕是要繞道走了。
只要五殿下對未來還有地抱負。還沒有打算歸隱山林,就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即使最終還是發生,也要把後果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秦雷一彈衣襟,冷笑道:“兵法有云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我們為何要受制於人呢?”科舉對文彥博來說太重要了,幾乎是他地飯盆子,他斷不會冒著被了飯碗的風險。悍然向秦雷挑戰的,所以其發動時間應該會在大比之後的四月間。
樂布衣摸著下巴道:“先發制人?”
秦雷頷首道:“不錯,先發制人。他文彥博不是要往我身上潑髒水嗎?老子先給他兜頭扣個屎盆子,臭臭他的名聲。”說著得意笑道:“到時候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除了夾起尾巴來做人別無他途。若是還敢不顧死活的攻擊孤,就是尋釁報復了,沒人會同情他的。”
沉吟片刻,樂布衣輕聲道:“王爺的計劃不錯。但是您想過沒有,大比乃是牽扯到上百家豪族地大事,就好似一個大大馬蜂窩,戳了是要挨螫的。敢問王爺,您作好被千百隻馬蜂圍攻的準備了嗎?”
秦雷沒有立即回答,兩人默默走了一段,他才輕聲道:“不去捅這個馬蜂窩就不會被螫了嗎,不可能吧?那些馬蜂還是會衝出來的。雖然數量要少些,但也足夠致命的了。”
樂布衣這才知道,王爺的賭徒精神又發作了。不由苦笑道:“孟子嘗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
秦雷呵呵笑道:“對啊。我在維護正義、主持公道嘛。”
樂布衣苦笑道:“這個道可不是人間正道,而是人心向背呀。”
聽到人心向背四個字。秦雷一下子愣住了。一揮手,秦泗水便把馬車叫來,兩人鑽進車裡,繼續討論方才的話題。
舒服的靠在軟座上,秦雷喃喃道:“館陶說過,孤易得武人心折,難得士子傾心。”
樂布衣點點頭,坦誠道:“有道理。”
翻翻白眼,卻沒有與樂布衣拌嘴,秦雷繼續按照自己地思路分析道:“若是我能替那些士子主持公,他們會不會還難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