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迭聲的嚷著要請太醫來瞧。趙姨娘見滿屋子上下,丫鬟婆子亂作一團,心中正得意著。便見寶玉身邊的湘雲哭得雙眼通紅,哽咽道:“原以為不過是受了涼,吃了一碗熱茶便讓人服侍著寶玉睡下了,誰想半夜裡聽著寶玉忽而大叫大哭的,我們也唬了一跳。起來瞧時,竟是口裡吐了白沫……”
賈母聽湘雲如此說,登時一口氣上不來,臉色也驚得煞白。嚇得賈政連聲喊人來扶,王夫人那裡早哭得眼睛浮腫,見寶玉躺在床上痴話連連,更是心口瘀滯。再看幾個平日裡跟在寶玉身邊服侍的丫頭都畏畏縮縮的樣子,更是深覺無妄之災。
賈環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賈寶玉,見他面色青白交加,嘴裡還不斷吐著白沫,也便信了幾分瘋魔的說法。只是,再一看那夏金桂有幾分慌亂的眼睛,賈環眸色微閃。莫非今日這事兒,與二房的人有干係?
他正沉思著,那邊趙姨娘卻已經劈手提溜出一個丫頭出來,厲聲喝問:“平日裡你們是怎麼服侍的寶玉,要他無端端的受這樣的罪。可憐見的,如今他遭了罪,正是你們不盡心的緣故!”
被提溜出來的丫頭穿著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倒是一頭黑鬒鬒的頭髮,挽著個鬏,容長臉面,細巧身材,卻十分俏麗乾淨。此時聽見趙姨娘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登時也嚇得不輕,忙跪了下來,哭著說:“我原不是在屋裡服侍的,今日二爺在外頭回來,便往寶二奶奶的屋裡去了,旁的我們是不知道的。”
賈政先還有些責怪趙姨娘在這當口的添亂,可此時見站在床尾那裡的寶蟾滿臉慌張,心下立時一個咯噔,也泛出了幾分疑惑來。
“好個賤蹄子,還不快招了。你是怎麼害得爺們兒變得這樣了,說!”不等賈政開口,王夫人早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劈手就甩了寶蟾一個耳光,絲毫也未顧及她是為寶玉誕下長子的女人。
“太太饒命啊,我只是、只是給二爺吃了一碗茶,並無其他啊!”
“茶,什麼茶?!”
“是我從馬道婆那裡求來的,說是可以讓……讓夫妻恩愛的茶。”
“去請馬道婆來,快去!”
當夜,那馬道婆好夢正酣,誰想半夜卻被人猛地從床上拖起,竟是手段十分粗魯。馬道婆才驚醒,心中又驚又怒又怕,不由地揚高了聲音喊道:“什麼人,竟敢在這裡放肆!”話音未落,臉上已經捱了一記耳光。馬道婆“哎呦”一聲,痛呼道:“打死我了!”卻不敢再做強辯。
等到了賈府大門口,馬道婆抬頭一看上書“敕造榮國府”的正匾,登時心裡一涼,再被押進王夫人院內時,三魂早就去了六魄。“老太君饒命啊!”不等賈母等人開口,馬道婆自己已經先跪了下去,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看上去狼狽又可笑極了。
寶蟾見她這般,心裡害怕,卻不敢表露,努力冷靜下來,才向那馬道婆啐道:“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害得我好苦。你給我的是什麼勞什子湯藥,我服侍了二爺才吃下去,人便仰躺下了。倘或二爺有個三長兩短,這可要我如何是好!”
“呸!小賤蹄子,也輪得到你在這裡發狠!”夏金桂衝上前去先給了寶蟾一個巴掌,見寶蟾期期艾艾地淌著眼淚,想到這賤。人平日裡仗著給寶玉生了個兒子便橫行無忌,氣焰愈發囂張,心中便怒意橫生,忍不住反手又給了寶蟾一個耳光,嘴裡卻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