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張,拿著!竇俊偉把四張票抿出兩張遞過來給我,我接過來看了看,是季米特里·奧爾洛夫指揮的俄羅斯莫斯科國家交響樂團的門票,時間是晚上七點,地點是大連人民文化俱樂部。我沒想到竇俊偉會給我音樂會的票,有點意外,站著不動彈,竇俊偉則坐下來繼續收拾桌子,他把桌面的每一件東西都往一個大象牌的旅行箱裡頭塞,把箱子塞得滿滿當當,然後費勁地拉著拉鍊,幹拉也拉不上。我趕緊幫忙,結果我不幫罷了,我這麼一幫,一個大力水手拉鍊乾脆豁開了,竇俊偉無可奈何地笑,他自言自語說,糟了,拖不回上海了,買的時候服務員保證可以裝下30公斤東西,這也沒裝上啊?這連30斤都沒裝上嘛!
竇俊偉翻箱倒櫃,找出兩根尼龍繩開始捆箱子,五花大綁,跟民工打包行李似的,那真要拖出去非笑死三個兩個不可,換了平時我肯定得忍不住笑出來,但這會兒我哪還笑得出來。我跟沙發上坐下,明知故問地問,教練,你要走啦?
竇俊偉把箱子從桌面搬到牆角,他短暫地笑笑,挺高興地說,對,合同到期了,要走了,葉雨急著回上海去,花店已經兌出去了,你不知道嗎?
我六神無主地點頭,我說,知道,她打電話跟我說了,但也沒說這麼快就要走哇!
竇俊偉望著我癟起嘴笑,他撣撣褲子坐到我旁邊,說,瞧你,別不開心,我知道你跟你姐之間的感情,你從小是你姐帶大的吧?葉雨和我說過,她說你小時侯特粘著她,每次一說起你,她都特神氣,話特多。其實我今天就是收拾收拾東西,還有好多手續得辦,你別愁眉苦臉了,我們大概要七八號才能走吶!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元旦的時候還在大連?
嗯,我騙你幹嘛,葉雨說了,她這段時間想好好陪陪你母親,葉雨說你母親對她有恩,你也對她有恩,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大恩。小陽,我也得謝謝你和你母親,謝謝你們家收留葉雨。
竇俊偉邊說邊搓著手,我還是第一次聽他一次性講了這麼多話,他平時不擅長講話,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和害羞,這讓我感動。
竇俊偉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兩張票,他說,對了,葉雨說過,你的朋友特多,給你兩張票夠嗎?喏,都拿去吧!
我連連擺手,我說,夠了,不用了,你和我姐不去嗎?竇俊偉用兩張票拍打著自己的手掌,他靦腆地笑著說,不知道哈,不知道葉雨喜不喜歡聽音樂會,一會兒打電話問問她,呵呵,她不大愛熱鬧,我怕她嫌吵得慌。——啊,你們這麼大的孩子今天這樣的日子都有小節目,快走吧,回去吧,不耽誤你了。
我衝竇俊偉禮貌地微笑,臨走我說,教練,元旦請到我們家吃飯吧!
竇俊偉樂津津地點點頭,他說,行!一定去!
我其實猶豫了很長時間想用其他稱呼邀請竇俊偉去我們家的,想到他會不好意思,再一臉紅辣椒的顏色,就沒敢叫。
走出俱樂部,我站在公交站急不可待地張望著大巴士,難得陽光溫煦的一天,難得在陽光溫煦的一天迎接即將來到的平安夜,大街上的人都悠閒得不行。這一站的乘客不是很多,我坐到大巴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想著小晏,想著可以快些回小屋。冬天的陽光柔軟地從玻璃窗落進來,我隔三岔五地發發簡訊,隔三岔五地望望外面的車水馬龍,然後再隔三岔五地閉一會兒眼睛,氣定神閒的,心情還算好。
其實葉雨跟著竇俊偉我高興,我知道竇俊偉會對葉雨好,我只是捨不得葉雨離開這兒,可回到上海是她的心願,她想給大媽買房子給老人家一個幸福的晚年,只有大媽幸福了葉雨才能安心,才能塵埃落定。這麼想想,我也就捨得了,我想著其樂融融的一家老小,雖然當時還不知道葉雨和竇俊偉什麼時候結婚,還不知道他們的小孩兒就是一個叫“天天”的虎頭虎腦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