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軒到她近前握住她手,低聲道:“阿嬌,我昨夜要了你,今日若就這樣撇下你自管去了,那與畜生又有何異?這差事雖緊,卻也不差這一天。我只是覺著這樣太過倉促,委屈了你。你放心,等我回來之後,我必定重新備置聘禮,那時給你再補一場風光婚禮。”
林嬌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昨夜與自己纏綿過的男人竟會細緻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壓下眼中微微的潮熱,笑著點了下頭。
她的婚禮或許最倉促最簡樸。但她卻是那個最受自己男人呵護的幸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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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做事果然爽利,不過一兩個時辰,拜堂所用的喜燭喜果嫁衣蓋頭連同證婚必須的媒人都已齊齊到了知縣府上,能武和林嬌腳店裡的王嫂子招娣等人都來了,楊氏也得了訊息,帶了丈夫與大毛二毛匆匆趕來。
她如今早曉得自己這兄長的心思是決不能改變的。前日也知道了他要出趟遠門,正想著哪日去找林嬌把那日自己收起的那枚簪子還了。一早得知這訊息,驚訝是驚訝,訝的不是他二人成婚,而是為何竟這樣匆忙。等趕了過來,見中堂布置得煥然一新,縣令夫妻二人嫁女喜氣洋洋,只得先把心中疑慮給壓下去,忙著進房去幫林嬌梳妝。等黃曆吉時到了,李觀濤夫婦便端坐上首,一身喜袍的楊敬軒與嫁衣著身披了蓋頭的林嬌二人拜堂過禮,算是結成了夫妻。大毛二毛歡喜得跳躍不停,說從前林嬌給的見面禮不算,還要有當他們舅母的見面禮。一時喜堂上歡聲笑語不停。
拜堂過後,楊敬軒換去了喜袍,辭別眾人,帶了林嬌往桃花村去。到了村口,他下馬,將仍是一身嫁衣的新娘從馬車中抱下,牽了她手往祠堂而去。
族長竟然真的娶了那個老楊家的侄媳婦春嬌,而且還公然帶了回來要拜祭先祖!
這個訊息像長了翅膀,立刻飛遍了桃花村的每一個角落。等楊敬軒帶著林嬌到了祠堂前時,大場裡已經擠滿了前來圍觀的村民。人雖多,卻誰也沒有說話。所有的眼睛都盯著被一身嫁衣映襯得更加鮮豔的林嬌。
林嬌看了出來。除了石寡婦幾個人,剩下的所有目光都是鄙視、驚詫、駭異……
她偷偷看了眼站她身邊的男人。面對他的族人,他的肩背仍是挺直,目光坦然平靜,而手,也仍一直緊緊握住她的。
她微微籲出口氣,也挺起了胸膛。
三叔公終於顫巍巍地趕了過來,面帶怒容。就在他到了祠堂前,瞪著林嬌要開口怒罵時,楊敬軒忽然大聲道:“三叔,各位鄉親!我今日回來,是有幾件事要說。第一件,春嬌已經是我楊敬軒的妻。從這一刻起,凡是我的東西,都必定屬於她!我要帶著她拜祭我的父母先祖,她必定會受我父母先祖所祝;第二件,我身為族長,確實觸了族規,我已不配當此職責。三叔德高望重,前些時候我不在時,族事全是他老人家看顧。由他掌去這族長之位,才是人心所向……”
大場裡隨了楊敬軒的話聲,嗡嗡聲開始不斷。
“大河!你糊塗了!你這樣先祖們如何能開顏!”
三叔公頓著柺杖,神色悲怒交加。
楊敬軒微微一笑,朗聲道:“娶了她是我做的極好的一件事,我這一世都將不悔!祖先能解,是我幸事,祖先不解,我亦無怨。三叔你不必再勸。”
村人嗡嗡聲更大。
楊敬軒環視一週,又開口道:“我自知身為族長,卻做出這樣觸犯族規的事,不容於正氣。本該今日就受刑罰。只是還有一事未竟。等我事畢,自當第一時刻回來受罰,甘心情願,絕不推脫。”
他聲調平緩,並無多少鏗鏘,卻是字字如鐵,頓時壓下了滿場的雜音。
“三叔,煩請開了祠堂大門,我要帶我妻拜祭先祖。”
楊敬軒望著三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