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馮孝慈和幾年前相比,滄桑了不少,可他那火爆脾氣卻是一點也沒有改,聽了這話直接開口道:“將軍,前幾天那楊諒的部將劉暠引兵萬餘前來攻城,你沒有下令守城,而是直接開城迎擊。”
“將軍你本人在城樓上開弓射箭,敵軍無不應弦而倒,然後我軍如下山猛虎一樣衝殺,一戰之下大敗敵軍,那劉暠也被呂將軍當場斬殺,為何今天面對喬鍾葵的部隊卻要如此示弱呢?”
馮孝慈提到的呂將軍乃是這代州城中的司法呂玉,此人臉黑得如同鍋底一樣,個子中等,圓臉小眼,唇上兩抹小鬍子,看起來倒象是個西域的胡商,他打了個哈哈,指著城外的敵軍道:“馮將軍,你可要看仔細了,這支部隊是真正的精兵銳卒,跟幾天前劉暠的那支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不一樣。”
呂玉的神情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剛才李將軍說得不錯,這支是安靜的軍隊,現在是不動如山,真的一打起來就會是動如雷霆,而且三萬人裡騎兵佔了有兩萬,我們守城的部隊不過四五千,其中還有兩千多是前些天的俘虜,打硬仗是指望不上的,能守住城池就不錯了。”
馮孝慈搖了搖頭,拍了拍那城牆的垛口,直接掉下了一大把灰土,道:“不是我不知道這一點,只是這代州的南面城防實在是年久失修,此關一向是北防匈奴,並沒有想過要防著南邊關內的自己人,因此南城關這裡無論是地勢還是城防,都跟北城無法相比,真打起來,只怕是很難防守。”
馮孝慈看了一眼李景,道:“將軍,兵法上說,敵人遠道而來,我軍以逸待勞,可以對他們當頭痛擊一下,實在戰事不利的話還可以退回來防守,如果任由他們這樣圍攻的話,只怕我們撐不了十天。”
李景剛才一直都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傾聽著馮孝慈和呂玉的議論,聽到這裡時嘆了口氣,道:“馮司馬,敵軍不是遠來的疲師,跟上次那劉暠不一樣,你看此軍,軍令嚴整,士氣高昂,沒有一絲疲態,他們正等著我們出城送死呢,現在我們沒有任何奇襲成功的可能,只能固守。”
馮孝慈緊接著問道:“那這城防如此殘破,能守得住嗎?”
李景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變得堅決起來:“能守一天是一天吧,現在楊諒謀反的事情已經傳遍天下,朝廷一定在徵調各州郡的兵馬平叛,我們這裡能拖住楊諒最精銳的部隊,是影響全域性的大事。”
李景頓了一頓,回頭看了一下北邊,聲音變得更加鏗鏘堅決:“而且這裡是雁門,從這裡過去就可以到突厥,萬一要是給叛賊聯絡上北邊的豺狼,那這場禍亂可能就會持續很多年了。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牢牢地守住。”
馮孝慈面有慚色,點了點頭,道:“將軍說的是,末將確實是心存僥倖了,如此看來,確實只能堅守待援了。”
李景大聲地說道:“對,無論是朝廷,還是朔州的楊將軍。都不會坐視我們不理的。大家要有信心。守得雲開見日明!”
眾將全都正色,拱手肅立,齊聲唱諾。
李景對著隔了三四個人,站在後排的一人說道:“候莫陳儀同,你修築城防的速度還能更快點嗎?”
一個身材幹瘦,雙眼有神,看起來精明強幹的軍官走了出來,他只穿了一身鎖子甲。不象大將那樣全身明光鎧晃得人眼睛痛,正是負責城防工事的儀同候莫陳乂(姓候莫陳,匈奴古姓)。
只聽他朗聲道:“材料足備,現在那些前日裡投誠的軍士們和城中壯丁都在不分日夜地加固城防,如果能拖上兩天應該能全部修好。”
李景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城垛,崩下一塊巴掌大的土塊,恨恨地道:“只恨現在不是冬天,不然可以澆水凝冰,這樣城防會穩固許多。”
呂玉看了一眼敵人的軍隊,道:“將軍。敵軍後陣的步兵方陣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