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威似乎早就料到楊堅會這樣想:“從這證詞上看,徐阿尼一直只是個燒火丫頭,她也沒說獨孤陀對她下過用貓鬼偷錢害人的命令。是那天獨孤陀和楊氏因為買酒錢的事吵架,導致楊氏被打,楊氏這才一氣之下找到徐阿尼,要求她作法讓貓鬼去報復獨孤陀的哥哥獨孤皇后,順便偷些錢來,此所謂一舉兩得。”
楊堅停下了腳步,問道:“愛卿的意思是獨孤陀並不知道貓鬼之事?”
蘇威點了點頭:“正是,那徐阿尼的母親是跟著楊氏一起嫁到獨孤家的隨身丫頭,她的驅使貓鬼之術是從楊家帶過來的。獨孤陀很可能並不知情,誰會去管家裡一個燒火丫頭成天做什麼呢?”
楊素又拿起那幾張供詞。仔細地看了看這段,邊看邊點頭道:“愛卿說得很有道理。”
蘇威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所以依臣之見。接下來應該提審楊氏,臣總覺得此案也未必有這麼麼簡單,可能這楊氏背後還有人。”
楊堅一下子楞住了:“愛卿的意思是?”
蘇威看了看高熲,只見他也向自己使了個眼色,便再無顧忌,說道:“臣覺得有必要查查越國公楊素與此案是否有關聯,畢竟楊氏是他的親姐姐。”
一個響亮但略顯虛弱的女聲炸響在這兩儀殿中:“蘇威,你這樣詆譭越國公,是何居心?”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花甲老婦在兩名宮女的攙扶下吃力地走進這殿來,她頭髮斑白,額頭上纏著一條布帶,眼角間盡是皺紋。
老婦的神色雖然極為疲倦,眼神卻依然凌厲。儘管已經上了年紀,眉宇間還是依稀可以看到當年讓人心動不已的風韻。
她的背有點微微地駝了,身著普通的藍色棉衣,上面繡著九隻鳳凰,腳上穿了雙黑色的棉靴。
來人正是皇后獨孤伽羅,三位大臣一下子都跪倒在地,一齊恭聲道:“皇后娘娘金安。”
楊堅則一下子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心疼地責備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出來了?”
獨孤伽羅吃力地行了個萬福,眼中盡是溫情,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皇上,臣妾放心不下此案,就是在床上也不安心,所以斗膽過來聽聽此案的審理過程。”
她的眼光移向了蘇威,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只是臣妾剛才在門外,聽到居然有人把髒水往越國公身上潑。哼,不知道此人是何居心?!”
蘇威抬起了頭,仍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地說道:“臣公忠體國,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臣沒有別的居心,只想為皇上分憂,為皇后捉拿兇手而已。”
獨孤伽羅又重重地“哼”了一聲:“捉拿兇手?本宮看你是想公報私仇,抓個越國公的把柄,把他趕下來,好重新當你的右僕射吧。”
獨孤皇后這一下戳到了蘇威的痛處,饒是他是個極善逢迎的官場不倒翁,早已修煉得皮厚心黑,喜怒不形於色,仍是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蘇威是京兆府武功縣人,才學極高,聞名於當世。高熲知道他的能力,幾次三番地舉薦他,楊堅即位後召他前來交談,驚異於他的才華,一下子就讓他當了太子少保,後來又先後擔任民部尚書(財政部長,唐朝建立後為了避李世民的諱而改稱為戶部尚書)和納言。
但蘇威此人骨子裡貪戀權勢,做事只看主上的喜怒哀樂,從不肯直言進諫,他看出二聖喜歡節儉,就進言減輕賦稅和勞役,看到宮中的帷幔鉤子用白銀製成,就向楊堅進諫,陳說節儉的美德,讓節儉得有些吝嗇的楊堅夫婦大為高興。
於是蘇威就步步高昇,除了原來的兩個職位外,還同時擔任了京兆尹(長安市長),大理卿(最高法院院長)和御史大夫(紀委書記),五個要職一肩挑,真可謂是在司法界大權獨攬。
曾有御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