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予思滿臉嘲諷:“聰明人?我倒沒看出哪裡聰明,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蛋!”他別過臉去,眼神中飛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了空老伯,你不過是個神棍而已,少在那危言聳聽了,不是說那小子必有後福?如今只好去黃泉路上享福吧!”
聽了他夾槍帶棒的過激言辭,了空不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
沉吟片刻,居士指指二人面前的茶杯,沒頭沒腦地說道:“你看我這小徒弟,算命的本事不濟,泡茶的水準卻一流。向來對什麼人獻什麼茶,各不相同。小少爺你氣虛體寒,適宜紅茶,他便奉上了‘群芳最’。而我這一杯,則是太湖的‘碧螺春。’”說話間,將嚴予思那杯茶端起來向外一揚,茶水悉數潑到了地上,又將自己杯中的茶倒進那隻空杯,推到嚴予思面前,“小少爺,請問你,這一杯如今是什麼茶?”
嚴予思騰地站起身,一掃剛才的盛氣凌人,目光清明,佇立良久,才幽幽開口:“老先生,您……您是因為看透了我,才肯幫我的嗎?”
了空擺了擺手:“我沒有幫任何人,只是據實說話。人的命數,老天都已經定好了。若是我說的話,真改變了嚴先生的決定,那也是他命數里的一環。你我這些凡夫俗子,眼界短淺,以為遇到什麼人,經歷什麼事,吃了什麼苦,受了什麼難,就是結果,其實不然,這都是其中的一環一環。環環相扣之下,每個人自然都有結果,只是不走到那一天,便看不到。”
嚴予思默默聆聽,似有所悟。他執起茶壺,為了空斟上一杯,清清淡淡笑道:“老先生,這一杯既不是紅茶,也不是綠茶,而是……”
“而是封口茶!”了空會意一笑,端起杯子飲盡,“我喝了,你且放心去吧……”
…
下午六點,是嚴家的晚飯時間。從廚房到餐廳,瀰漫著熱氣騰騰的濃郁香氣。
嚴予思邁著輕快步子從旋轉式樓梯走下來,拐角處不留神,被一個毛茸茸的大傢伙絆到,眼疾手快撐住了欄杆,才沒狼狽跌倒。
波比興奮地甩著小跳步,躍躍欲試就要撲過來,肥碩的大尾巴搖成風車狀,連帶著屁股也滑稽地扭動不止。
這個饞嘴的傢伙一定是抵擋不住香味誘惑,趁亂從後門溜進來的。每次它裝出又乖又無辜的眼神,蹲在廚房門口掛起長長一條口水,總能成功博取到眾人同情,在晚餐結束後討到不少新鮮的排骨或雞胸肉,一來二去,便養成了習慣。
看看四下沒人,嚴予思將手臂平伸出去,掌心向下,發出指令,波比立刻聽話地規矩坐好。嚴予思湊近了些,輕輕抓撓著它耳下柔軟的細毛,小小聲問候道:“波比,good boy,good boy!”
波比舒服地眯起眼睛,努力將頭送向嚴予思,大尾巴掃把樣擦拭著身後地面。
忽然,樓上傳來隱隱腳步聲響,四平八穩,氣定神閒。不用特意觀望,嚴予思就可以很準確地判斷出,這腳步聲來自嚴耀欽。他趕緊一手捂住鼻子,一手不住扇風,微微抬高音量嚷嚷著:“臭死了,臭死了,彩姨趕緊把它帶出去!”
波比聽不懂人話,只好傻兮兮擰起眉頭處的一對小肉疙瘩,滿臉苦相,思考著是否需要換個更熱情的方式來討好對方。
嚴予思瞄了一眼身側的嚴耀欽,厭惡地抬起腳,衝著波比踹過去:“快滾開啦!”腳上失了準頭,不小心碰在樓梯邊沿,疼得他“誒喲”一聲。
凌綵衣聞聲趕來,先對嚴予思安撫了幾句,才引著波比向後院走去。
…
這個家裡,父子幾人的生活習慣全然相同,平時都各自為政,只有晚餐才能短暫聚齊到一處。因此飯後總有一小會兒不成文的談話時間。
嚴耀欽與大兒子,話題總是離不開工作:“最近胡公子那頭有什麼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