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給人的感覺卻不那麼舒服。
三樓走廊,劉彥直愈發感覺到危險的來臨,他停下腳步,無比淡定:“朋友,想黑吃黑你可找錯了人。”
黃牛狡詐的笑著:“沒有的啦,你來吧,我屋企有靚女,十元一次。”
劉彥直知道進了仙人跳的窩點了,扭頭便走,樓梯上已經站了兩個黑瘦矮小的男子,眼露兇光,手持利器,穿著牛仔褲和緊身T恤,留著長頭髮,大有香港古惑仔的感覺。
“你們找錯人了。”劉彥直重複了一句,回身抓住那個正準備嚇唬自己的黃牛,他力氣大,舉起一個百十斤重的人跟玩似的,橫著向下砸過去,兩名爛仔被砸倒在地,但劉彥直卻並不趁機逃走,而是上前踩住那人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忽然腦後有風聲,來不及轉身,頭一偏,手一伸,捏住了劈頭砍來的鐵尺,順勢一拽,拿鐵尺的爛仔就飛了出去。
這一手才真正把爛仔們震懾住了,目瞪口呆讓開去路,不敢阻攔他離去。
劉彥直卻並不走,他拍拍提包:“我要兌換港幣。”
爛仔們真心服了,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遇到這種場面還想著兌港幣呢,這位必定是內地來的過江猛龍,他們收起歹念,重新見禮,原來這是一個小小的黑幫團伙,以訛詐外地人為主要業務,當然其他掙錢的買賣也幹。
換了一批花花綠綠的港幣,劉彥直提出另一個要求:“朋友,幫我找條路去那邊,價錢好說。”
爛仔們犯了難,偷渡業務是其他幫派把持的,那些人兼營走私,用大飛從香港往大陸販錄影機和電子錶,乾的是大買賣,雙方交集不多。
“我想想辦法,或許請根叔幫忙能說上話。”一個爛仔說。
劉彥直給他們留了電話,帶著滿滿一包港幣離去。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關璐差點失去耐心,提議乾脆用何長榮和崔曼莉的回鄉證過境,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立刻被劉彥直拒絕,這兩個香港人丟失了證件,肯定已經掛失,大陸出入境管理機關和香港入境處都會掛號,拿失竊的證件通關,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焦灼之際,電話終於來了,對方說已經聯絡好了蛇頭,今晚出發,費用是每人一千港幣,劉彥直立刻答應下來。
……
深夜,蛇口,劉彥直和關璐與其他幾名偷渡客在小樹林裡等候,一百米外就是海,海的那邊就是香港。
“那邊怎麼黑燈瞎火的?”有個偷渡客低聲嘀咕。
“那邊是香港郊區吧。”有人同樣低聲回應。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關璐開始哼唱起來:“一九九七快點到吧,到了我就可以去香港~~~”
“收聲!”黑暗中傳來蛇頭的厲喝,關璐吐了下蛇頭,趕緊閉嘴。
海面上輕輕傳來引擎轟鳴聲,一艘快艇抵達岸邊,走私販們快速搬運著箱子,蛇頭命令大家迅速下水上艇。
五分鐘後,快艇掉頭向南飛馳,遠處有雪亮的探照燈射過來,是大陸方面的公安邊防巡邏艇,可是面對裝備了日本雅馬哈引擎的走私快艇,老掉牙的巡邏艇只能望洋興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面上又出現一艘快艇,這是香港皇家警察水警隊的緝私艇,不過水警並沒有麻煩他們,自顧自的開走了。
眾人帶著一身冷汗,終於踏上了香港的土地,上岸之後,蛇頭的任務就算完成,偷渡客們是生是死和他們無關了。
“這裡是屯門,向東一直走,就是九龍。”有人這樣指引。
八十年代的偷渡客不比六十年代那些為了生存越境的前輩們了,他們都是帶著各種目的來香港的,在本地有人接應,大家沒有道別,各自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去哪兒?”關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