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喇的。從前這般是直言不諱,今時今日再這樣說道便是妄議朝政。”
杜齊不由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面上猶是不服。
穆清放下端肅著的臉,緩著口氣道:“這些本不值得計較。權高位重未必是件得意事兒,坐得愈高,愈是容易摔跌,這理兒自是不必說,況且你打小隨他,你家阿郎是怎樣的人品,你不知麼?他既肯這麼屈著,必是有他的一番道理。”
杜齊垂頭應了兩聲。這倒教穆清油然而生了幾分擔慮,當下吩咐了杜齊速將賀遂管事找來。
賀遂管事一早聽聞自己的兒子獲封了正五品的寧遠將軍,也是滿腹疑惑緣何只杜如晦一人為白身,忽聽娘子傳喚,忙往內院去。
穆清若無其事的神色倒不令賀遂管事十分意外,只見她笑眯眯地先賀過他,又請他約束好闔宅上下的家人,莫要有怨懟之聲出現。最後,她竟站起身,屈身一禮,“這是七娘託付賀遂管事的最後一樁宅內事。眼下賀遂兆已然是五品的郎將,亦有府宅賞賜,還請賀遂管事擇日搬挪了去才好,我這邊……畢竟不合適,免不了惹人長短話。”
賀遂管事怔怔地呆了片刻,心下明白她的好意,另一則她說得也不無道理,他雖萬般不願,只得嘆息著一拱手,“娘子放心,這宅子里人事,我必打點妥當了交予杜齊。”
穆清點點頭,紅了眼眶。
賀遂管事呵呵一笑,“娘子莫要如此,不過是隔了一坊,相去不遠,日後仍常來常往的,也少不得相互幫襯著。”說著他又拱了拱手,要出內院去前頭管束家人,轉過身後,亦是紅了眼圈。L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城離殤(二)
永興坊中這座沒有牌匾的宅子,靜默多年,近來半年倒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四鄰皆知這古怪的一家與如今宮中那位新主淵源極深,故只敢在背地中暗議,從不敢正經去探聽些甚麼。
永興坊,乃至東市中,少有人不知這府中的主母新添了位小郎,洗三禮那日的盛況,也著實教人興致勃勃地談論了幾日。有好事者掐著手指頭算準了小郎滿月的日子,想著洗三禮尚且如此,滿月那日更是要掀翻天的熱絡,憋著勁兒要瞧瞧長安城中新晉的顯貴們。
豈料,小四郎的滿月,與洗三禮截然不同。不過隔了一月,洗三禮那日的車水馬龍觥斛交錯,已然成了幻景一般。將近正午時分,門前仍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連大門都是緊閉的。不免教等瞧熱鬧的好事者失望之極。
宅內的人倒渾然不覺外頭的失落,杜如晦目下得了秦王府兵曹參軍的閒職,不必再日日往宮中跑,清閒得整日在家逗頑小四郎,教習拂耽延,過的怡然自得。穆清更是樂得他能在身邊相伴,若不是已在心底萌生出的那個念頭,若不是深知狂風暴雨前必定平靜異常的道理,她幾乎要相信他們自此便這般長長久久地過下去了。
阿柳忍不住喟嘆,“人心真真是教權勢左右的,洗三禮還巴巴兒地往這門裡擠的人,眼下一個不見。”
“這不好麼?砂礫同金屑子擠一處時,尚辨識不出哪是沙哪是金,此時沙子都淘澄盡了,留下便只剩金了。”穆清笑眯眯地瞧著院中杜如晦抱了四郎直逗樂,手中翻弄著一方金線描繡的對馬紋小肚兜。“小兒滿月,原就該是至親密友共賀,惹出那麼多不相干的人來,沒的一陣瞎忙。”
阿柳歪頭想想,頓覺有理,又見她手中的小肚兜,忍不住拾起一同摸看。“到底是阿月的手更靈巧。心思也細密,瞧著對馬,繡得跟真要躍出一樣。”
“她已是內三品的婕妤。連我見著她都要跪拜,你還一口一聲阿月阿月的喚。你說該打不該打?”穆清戲謔地又糾正了她一遍。
前幾日宮中來賞,當日的阿月,現今的郭婕妤。便依禮賞下了幾件檯面上的物件,不外一些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