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影軟了口氣,帶上些許懇求,“阿姊便聽我一句勸,撂開手去,沒的再白賠進咱們滎陽鄭氏的臉面。”
鄭官意站起身,“唉”了一聲,又坐下,彷彿錦墊上立著針尖似的,又一下站起身,連嘆了數聲,終咬了咬下唇,環顧左右無人,湊近鄭官影,低聲道:“非是隻為了應付大郎這趟差遣,不瞞你說,便是我自己,也想趁這時機,掙上一掙。”
鄭官影疑惑不解地盯著她,“意娘你……”
“昔年祖母離世,那杜克明分明已被逐出杜家門戶,便是連喪儀時,也未曾允他回來。祖母遺下的那些陪嫁產業,阿翁原允下該是由茂行承接著,再不濟,也該算上楚客,兄弟二人均分了,與杜克明毫無干係。誰知祖母立下據來,執意要將江都產業盡數給了他,阿翁不敢違逆,他弟兄三人親和相厚,也無有異議。我私底下卻是憤慨不過。”
“給也給了,還能如何?了不得也就一些買賣房產的,不值得甚麼。”影娘勸道。
“不值甚麼?”意娘重又站立起來,“你竟不知這些產業,有個最善經營的老管事打理著,折算了少說五六百萬緡,經了這些年,上達千萬緡也未可知。”
影娘一怔,心道,怨不得阿姊不甘,千萬緡,確難令人心靜。
言及此,鄭官意的心頭再次掠過一陣得意,“原只知那顧七娘曾許予叔父為妾,臨過門前她私逃了去,我卻不知她與杜克明竟未有婚聘,不明不白地跟了他這些年,便是有婚貼,未獲杜氏宗族首肯,仍是名不正言不順,且又無子嗣。這便好辦,杜克明無子,日後他的家財資產,理應由杜家的嫡長孫繼承,便是我的構兒。”
鄭官影恍然徹悟,阿姊這一遭,竟是為了她那長子謀奪家產而來。L
ps:這裡牽涉到一些人名。有點亂,讓我先來理一理。哎,一搞宅鬥人就多起來了。
茂行,杜茂行,杜如晦長兄,也就是鄭官意的丈夫。
楚客,杜楚客,杜如晦弟弟。
構兒,杜構,鄭官意的長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長安錦年(五)
回宅的路上,阿柳忿忿不平了一路,氣惱得直呼,“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那麼多年,從無往來,忽就躥將出來指手畫腳。未好好的煞一煞她那氣焰,真個兒是不解氣。”兀自怨怒了一陣,她突然想起甚麼來,拽住穆清的衣袖,“七娘,你說她究竟為何而來?”
穆清正蹙眉出神,腦中轉動的亦是這樁事,仿若沒有聽見阿柳問,她自言自語道:“無利不起早,兵荒馬亂,賊匪四起的世道,巴巴兒地趕著往晉陽來,當真是姊妹情深?親姊妹……影娘與李建成,意娘與杜家,此事只怕與李家大郎脫不了干係,倒難為他湊出這巧宗來。”
“即便是李家大郎授意,比之他先前那些狠招,現只送一名婦人來挑唆溜邊的,未免也太小家子氣。”阿柳嘟嘟囔囔接茬道。
“後招或還在後頭,這幾日必定不會讓咱們安穩了。”穆清呵呵一笑,拍著她的肩膀,“倒是你這張嘴,與人掐架嘴仗本不在行,氣急起來愈發不靈便,何苦又要強出頭?”
阿柳怏怏地拂去穆清的手,“虧你還笑,我不過見不得她仗了杜家的勢頭欺凌你。今日教她這麼一吵嚷,恐怕不幾日滿城皆知你與阿郎……”
“那她可曾討了甚麼便宜去?”穆清斂去笑意,正色起來:“今時今日,生死都無所畏懼,名節風評又算是個甚麼勞什子,怎會懼怕了這麼點子小事。”
阿柳深嘆著撇開手,稍稍仰後打量起她的小腹,“莫要是生啊死啊的口無遮攔,你無畏。總該替肚裡頭這位考量考量罷。”
穆清料算得果真不差,這才過了三四日,鄭氏姊妹便叩動了她宅子大門上的銅環。
這日又正乾嘔得昏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