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生再見不著你的夫君同兒子!”
還未及拖拽第二下。一支羽箭帶著呼呼的風聲。果斷地扎進顧二孃手腕邊的木籠杆子上,距她的手腕僅僅兩指寬,箭尾的白羽猶在左右震顫。一個脆亮的聲音當頭怒喝道:“也要掂量自己有無這個本事。”
大紅戎袍,銀色明光甲閃過,英華扔開手中的弓,從馬上躍下。一手扣住顧二孃的手腕,另一手順勢將穆清從囚車內帶出。
穆清的身子連同她心頭的高燃的怒火一齊衝出了囚車。盛怒驅盡她心頭的一切。她眯起雙眼,面前的顧二孃在她眼中仿若燃成了一團火球,而她的腦中惟有一個念頭,她要將這火團狠狠踩滅。
一道急迫的攫取的念頭閃過。英華腰間的佩劍已教穆清以極快的速度抽出,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手握著刀劍利刃是何感受,也無暇回顧。當下這一息,她心中僅有噴薄欲出的苦毒。遂雙手緊握住劍柄,傾注上全部的憤怒向顧二孃狠刺去。
眼見著劍尖即將抵達顧二孃的心口,突然從旁躥出一條人影,全力撞向英華的腰部,英華大吃一驚,拿扣著顧二孃手腕的那隻手不覺一鬆,千鈞之際,那身影抵在了顧二孃身前,生生地將她推撞開,以身替她擋了這一劍。
劍身隨著穆清的手抖了一抖,雙手如她所願地感受到利刃刺破面板,深深扎入身體中的瞬間,原是這般的爽快。
卻聞得桃娘尖利地慘呼一聲,這一聲喚醒額穆清,她猛地撤回長劍。低頭看去,只見桃娘雙目緊閉,一臉痛楚難當的神情,一手捂著心口,暗紅色的血水不斷地從手指縫中滲出,左半身衣衫上的血漬越擴越大,身子緩緩地倒在了地下。
待穆清再抬頭去尋顧二孃時,只望見一駕飛快馳走的馬車。她懊惱地瞧了瞧地下的桃娘,抿了抿嘴唇,徑自從她身邊走開,再不理會。
木柱子上已不見了血肉模糊的身形,穆清麻木地撥開眼前四下亂晃的人群,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忽然心生了退卻,腳下頓了幾步,不願上前去看已被鬆解下的庾立。
“阿姊?”英華在她身後輕輕推送了她一把,低聲催道:“他,正喚你……”
穆清恍然如夢初醒,僵住了面上的每一根線條,一步步地向他走去。地下鋪了不知誰的玄色斗篷,庾立便被安放在這斗篷上,巨大的疼痛已然令他面容扭曲,衣袍也瞧不出原色來,深深淺淺的血跡,凝乾的,新濡上的,混雜一處。她茫然地注視著他,竭力想從這具破敗的軀體上尋出當日俊逸風流的形狀來。
杜如晦與趙蒼在他兩側跪坐於地,杜如晦一手託扶了他的後腦,趙蒼小心翼翼地翻掀起他的衣袍,將他的創傷一處處細地驗看,愈看臉色愈沉,末了伸手探過他脖頸處的脈息,為難地搖了搖頭。
“趙醫士,你萬要救他……”見他搖頭,穆清雙腿一軟,不管不顧地撲上前去,抓著趙蒼的胳膊直搖晃,哀求道:“萬要救他……”
庾立艱難地掀動眼皮,僅眼底微露的一絲光澤表明了他正睜著眼,氣若游絲的喘了幾下,方顫顫地動了動口,“七娘……”
“阿兄,阿兄,七娘在這兒。”穆清握持住他早已無半分知覺的手掌。
“我竟未料……此生,還能見著你……甚好。可惜……未能見著四郎,他必定……生得,隨你……”庾立滿足地嘆出一口氣,微微扯動唇角,卻再無力做出一個笑模樣來,唇角還未放下,忽然不受控地抽搐起來,口中溢位許多血沫子。
趙蒼趕緊伸手再探他的脖頸,眼色一黯,“七娘,若有話,緊著些說罷。”
穆清忍著眼淚,強掩去哭音,分明有滿腹的話尚來不及說,到了口邊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庾立重又撥出口氣,眼前的穆清漸顯得那麼不真切,宛若幼時,在餘杭徑山下的顧府中,晃動著腦袋兩側的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