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並看守情況。自己則獨自一人回到家中,顧黎許她入書齋,她翻看了一兩回,既答應了英華要給她講典故,也想趁此應了顧黎所託,教上些規矩,怎奈書齋中所收盡是些俗品,隨手拿起本《列女傳》,略看了兩眼,暗自嗤笑一聲,又放回原地。阿爹未曾教過她這些書,她一時興起自看過,終是不喜,也就未放心上。英華這樣的年紀,又是那樣的性情,《列女傳》之流恐是不大適合的。
徘徊了一陣,突心念一動,在高案上鋪好紙,研了磨,凝神細想片刻,提筆低頭疾書了一陣,書畢拿起紙,依著記憶中的調子,輕輕哼唱起來。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徵。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旦辭爺孃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孃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孃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
爺孃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一曲北方的歌謠,曾聽庾立吟唱過,兒時好玩鬧,向他學了來,每每撫琴低唱,阿爹卻說北方的調子太過鏗鏘強硬,總不如江南曲調來得溫婉柔和,還笑她輕輕柔柔的嗓音吟不出北方女子的豪情果敢,任是怎麼學也學不像。她不服氣,又問阿母唱得如何,阿母眉眼俱笑得舒暢卻不答她,她微微有些氣惱,略誇張地學著北方的音調一遍遍地吟唱。阿爹和庾立便在一邊大聲笑起來。
此時憶來那情景竟是如此清晰,似是昨日,又恍如隔世。一曲低聲唱完,眼眶酸澀脹滿,她低頭輕搖了幾下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等眼睛裡搖搖欲墜的酸脹盡數散去了,才將寫了歌謠的紙折幾下收好,隨身帶了走出書齋。
☆、第二十一章 年少有志(二)
年少有志(二)
晚膳過後,穆清推說連日法事疲累,要早些回房歇息。顧黎忙點頭稱是,母嫂們又是噓寒問暖了一陣,萬氏因英華被罰的事,一直鬱郁不歡,亦不敢多言,怕引得顧黎惱怒。此時穆清說要回房,她忙起身道:“眼下正是黃梅季,七娘那間房原本就是溼重氣悶的,這兩日雨也歇住了,我去看看有什麼要洗曬過的。”
穆清微微一怔,她在此時說這話,聽著合情合理,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只得先推辭,“不敢太勞煩庶母了。”
“七娘身邊的阿柳姑娘是個細緻的,有她伺候著,阿母都放心,又何必庶母再多此一舉?倒顯得阿母思慮不周似的。”王氏翻翻眼皮,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前幾日她心心念想要的粉色冰紋玉鐲被穆清贈與了英華,自己則只得了同妾室一般的禮,一直耿耿於懷。今日正逢英華犯了錯在祠堂跪著,好容易拿住了萬氏的錯處,還不得緊著冷嘲熱諷幾句,洩洩憤也是好的。
“說什麼呢。”顧黎口中喝止王氏,眼睛卻看向兒子六郎。六郎很是不耐煩地轉向王氏,“吃完了嗎?話這樣多,想是已經吃完了,既吃完了趕緊去忙你的,不必在這裡聒噪。”王氏只得悻悻地離開。
顧黎又向萬氏道:“那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