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腳;拱手把頭顱送給了對手。
李丹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小心翼翼唯恐走錯一步;李家其他高官如京兆內史李長雅等也是如此;但偏偏家族裡出了一個異類李密;他和楊玄感稱兄道弟;與河洛貴族集團走得很近。
本朝皇族便出自河洛貴族集團;所以河洛貴族集團不但是關隴貴族集團中實力最強的政治派系;也是國祚根基力量所在;而與之相對應的;它常常也是政治風暴的中心所在。當年李密風華正茂;意氣風發;與太子楊勇非常親近;不出意外的話;大展宏圖之日指日可待;哪料風暴一起;轉眼一無所有;差點把性命都搭上了。之後李密並沒有吸取教訓丨繼續遊走在“大海深處”;只不過攀附的物件變成了當今朝堂上權勢傾天的禮部尚書楊玄感。
楊玄感的父親楊素為兩代皇帝所信任;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文治武功;權傾朝野。當年太子楊勇廢黜;今上在皇統之爭中勝出;楊素居功至偉。楊素死後;長子楊玄感繼嗣襲爵;繼承了其全部的政治遺產;而楊玄感本人也在短短四年時間內一躍至權力巔峰;出任禮部尚書;位列中樞核心;高踞宰執之位;成功代替了他父親在中樞中的尊崇地位;也成功掌控了他父親苦心經營了幾十年的龐大政治力量。可以預見;功成名就的楊玄感;未來必定是中土政治的核心之一;但高處不勝寒;古往今來;包括本朝;站在最高處的人;頂著咆哮狂風而不倒的有幾個?假若楊玄感倒了;李密必受株連;而李家也會因此受累;這只是其一;其二是楊家和李家隸屬於不同的政治集團;是政治對手;李密與“敵人”親近;幫助“敵人”對付自家人;這讓李家情何以堪?
然而;李丹所有的擔心;佈滿內心深處的厚厚陰霾;隨著李密“出動出擊”這句話;突然消散;仿若萬道金芒照亮了內心;讓他驀然頓悟。
李密沒有變;李密還是原來的李密;所變的不過是李密的使命;過去李密是為太子楊勇效命;是忠誠的太子黨;現在他依舊在為楊勇效命;只不過是為死去的楊勇報仇雪恨而已。
“法主;你知道自己在於什麼嗎?”李丹語重心長地問道。
李密微笑點頭;“某知道;清清楚楚地知道。”
“既然你清楚;為何還要來?”
“轉嫁危機。”李密笑道;“唯有把危機轉嫁給別人;李家才能擺脫危機
李丹撫須沉思;良久;他嘆了口氣;“你有多大把握?”
“某沒有絲毫把握。”李密回道;“但有人有把握;而且是絕對把握。”
“以他的實力;的確有這樣的把握;但痕跡過重;一目瞭然;根本瞞不了聖主。”李丹說道;“如此明目張膽地毀了聖主的心血;聖主豈能善罷甘休?
“關鍵在於;聖主怎麼想。”
李丹微微皺眉;遲疑了片刻;問道;“在聖主的心目中;儲君另有人選?
“關鍵不是儲君;而是變革。”李密說道;“對於聖主來說;變革重於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變革。”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李丹嘆道;“只是鷸蚌如果爭得你死我活;對中土又有什麼好處?變革的阻力是否會因此而減少?變革的速度是否會因此而加快?”
李密笑了起來;“叔父杞人憂天了。鷸蚌相爭;對李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他們相安無事;李家又如何轉嫁危機?”
李丹欲言又止。
“某知道叔父有全身而退的想法;但某想問叔父一句;你當真能全身而退
“就目前局勢而言;如果東都蓄意養寇;某當真難以全身而退。”李丹苦笑搖頭;“但某擔心你;不想讓你去冒險。”
“某意已決。”李密說道;“某自有萬全之策。”
李丹遲疑著;還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