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維持著打盹的姿勢;還沒有從懵懂中完全清醒過來;甚至他都無法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兵部侍郎明雅;用其疲憊、嘶啞、焦慮、急促的聲音告訴他的是一個驚天噩耗;“糧秣盡失?”
衛文升緩緩坐直身軀;面無表情地想了片刻;然後望向明雅;“安德公;訊息確切?是否核實?”
“已經派人疾馳澠池了。”明雅沮喪嘆道;“訊息不會有錯;據傳熊熊大火燒紅了半邊天;十幾裡外都能看到。距離澠池最近的驛站立即派人打探;途中碰到一些逃亡民夫;方知澠池遭到了襲擊;接著就看到有全副武裝的衛士從澠池方向追殺到驛站附近;並迅速封鎖了大道。”
“衛士?我們的軍隊?”衛文升轉目望向站在明雅身邊的民部侍郎韋津和持書侍御史杜淹;目露寒光。
昨夜澠池城內城外有不少軍隊;其中城內是右候衛將軍鄭元壽的軍隊;城外有京輔都尉獨孤武都的軍隊;還有京兆贊務韋福獎所率的一部分負責押運糧草輜重的京兆地方軍;也就是說;如果澠池失陷是內部人所為;那必然與他們有關;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就是某個人的下屬;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韋福獎。
韋福獎的堂妹夫就是齊王楊喃。前年東都爆發了齊王“失德”一案;而此案爆發的直接原因是齊王楊喃與韋氏王妃的妹妹私通;並育有一女。韋妃王妃的妹妹早已嫁進元氏豪門;齊王與自己小姨子的苟且之事就是“通姦”;傷風敗俗;齊王因此失寵。過去關中豪門韋氏是齊王最大的支援力量;但隨著齊王逐漸失去皇統繼承權;關中韋氏對他的支援力度迅速下降;目前也僅有韋氏王妃這一房繼續支援他;而這一房目前活躍在朝堂上的重要人物就是韋福子、韋福嗣、韋福獎三兄弟。
東都風暴爆發後;齊王楊喃的“積極表現”異常搶眼;眾所矚目;很多人甚至懷疑楊玄感兵變的背後就有齊王楊喃的影子;齊王極有可能利用這場兵變進京奪取皇統。局勢發展到現在;齊王雖然還在黎陽;但已經有了進京奪取皇統的“跡象”;這使得行省和各路援軍不得不竭盡全力阻止齊王進京;而平叛剿賊反倒成了次要任務。
衛文升和西京方面也有同樣的懷疑;而此刻西京大軍正與楊玄感浴血廝殺;正是西京大軍進入東都戰場的關鍵時刻;澠池卻出事了;糧草輜重被一把火燒了;後路被斷絕了;被人在背後狠狠捅了一刀;而且還是致命的一刀;這讓衛文升不得不以最大惡意來揣測背後下手者的真正用意;不得不用陰謀論來解釋這件匪夷所思之事。如果齊王楊喃和楊玄感聯手製造了東都風暴;如果他們贏得了關中韋氏的支援;並在政治利益上與關隴本土貴族集團達成了一致;那麼這就是個陰謀;一個全殲西京大軍、奪取皇統、推翻聖主、分裂國祚的大陰謀。
韋津和杜淹最初聽到這個驚人訊息時;第一反應也是內部有人叛變;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韋福獎;但旋即就否定了。
關中韋氏是一個整體;即便各房各支不能做到生死與共;在利益訴求上也有矛盾和衝突;但在對待這場風暴的立場上;意見是統一的;決策是一致的;韋福嗣、韋福獎兄弟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利而置整個韋氏家族於不顧。再說直到目前為止齊王尚沒有進京;但水師卻已支援而來;齊王實際上已經失去了進京的最佳機會;對此韋福獎一清二楚。既然齊王已經被各路援軍“包圍”了;既然齊王與楊玄感聯手操控“風暴”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甚至就連整個局勢的發展都不利於關中韋氏乘機摧毀東都了;韋福獎即便有私心;即便有不同的想法;此刻也不得不放棄。也就是說;他沒有理由背叛關中韋氏;更沒有理由在西京大軍的背後捅上一刀;就算他瘋了想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殺;也不至於幫助楊玄感殺死數萬西京將士;更不至於拉上韋氏和關隴本土貴族為其陪葬。
看到衛文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