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太自信了;性格也過於溫厚;而這種性格的人一旦以己度人;就有可能低估政治大佬們的狡詐和無恥;那結果就是現在這個結局;他被這幫大佬們給坑慘了。在這幫大佬們的眼裡只有權力和利益;至於中土興衰、國祚存亡、皇族生死;那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可以擺在一邊回頭再說。
鄭元壽終於找了個藉口“跑”了;雖然拱手把衛府扔給了楊恭仁;但衛府裡空蕩蕩的;說話算數的都不在;楊恭仁指揮誰?當然了;楊恭仁還是能指揮一些軍隊;比如武賁郎將李公挺、費曜、周仲等人;但實際上他根本指揮不了;李公挺要照顧河北人的利益;費曜要為鮮卑人服務;周仲則是江左大將;為改革派保駕護航;至於京畿地方軍;那是河南贊務裴弘策說了算;而裴弘策無論是出身地位、資歷官職都足以與樊子蓋、元文都等人比肩;也是一位實權在握的政治大佬;楊恭仁如何指揮?
現在楊恭仁已經坐實了“獨攬東都軍政大權”之名;已經掉進大“坑”裡去了;已經被這幫軍政大佬們奏報給聖主了;可以想像聖主聞訊之後的憤怒。如果東都兵變已經爆發了;東都已經支撐不住了;楊恭仁這麼做是“力挽狂瀾”;但反之;即便不是謀反;也有圖謀不軌之嫌;再退一步說;最起碼可以證明你楊恭仁事先已知道楊玄感要發動軍事政變;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奏報聖主和中樞?為何不提前告之衛府;給衛府提前做好應對準備?你到底居心何在?總而言之;楊恭仁百口莫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恭仁鬱悶啊;出師未捷身先死;自己還沒看到楊玄感的叛亂大軍;還沒有與叛賊浴血奮戰;還不知道能否守住東都;就早早的把自己給葬送了。
但這是次要的;國祚危難之際;個人榮辱實在不算什麼;就算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楊恭仁不過有些鬱悶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鄭元壽不去京畿東線阻御楊玄感;卻去京畿西線鎮戍潼關;為什麼?如果說鄭元壽是遵從自己的命令;堅守潼關;堅決不讓代王和西京大軍進入東都戰場;那純屬笑話;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鄭元壽要據潼關之險從中牟利;也就是說;潼關守不住了;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西京軍隊進入東都戰場;如此一來;自己也就掌控不了東都局勢的發展了。
這就是豪門世家的天性;危難時刻只顧自己的私利;而滎陽鄭氏在這一關鍵時期的關鍵決策;也能理解;鄭元壽把“賭注”押在西京;贏面的確很大;可見他對這場風暴的分析和推演還是相當精準;無論風暴如何變化;無論最後贏家是誰;西京憑藉關隴這個中土最大最強的政治集團為後盾;最後終究是吃不了虧;即便不能大賺;也能小發一筆;絕不至於傷痕累累一敗塗地。
楊恭仁稍加沉吟後;撫須而笑;語含雙關地說道;“你今日離開東都;再回來恐怕就難了。”
楊恭仁直接威脅鄭元壽;你扳倒我的代價絕對比你想象得嚴重;所以你到了潼關後最好三思而行;不要激怒了我;玉石俱焚;滎陽鄭氏就危險了。
鄭元壽心知肚明;微微一笑;也不廢話;告辭而去。
。。。
第四百四十章 放手一搏
楊恭仁目送鄭元壽揚長而去;心情異常沉重。
鄭元壽沒有正面回應自己的威脅;實際上就是側面向楊恭仁做出了暗示;滎陽鄭氏在這場風暴中首先考慮的是自身利益;在自身利益可保安全的情況下;再去兼顧其他各方利益;而首要考慮的就是東都利益;因為東都利益與滎陽鄭氏的利益休慼相關;東都利益嚴重受損;東都變成廢墟;滎陽鄭氏焉能獨善其身?
沒辦法;滎陽鄭氏就處在風暴中心位置;若想保全自己;只有明哲保身;否則不是給楊玄感滅了;就是給齊王滅了;再不就是給西京滅了;強大的對手太多;滎陽鄭氏一個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