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送不起啊?”顧漁微微挑眉道。
“送得起…”顧十八娘笑道,晃了晃手裡的紙,“不過,這原料…”
“原料也是你出…”顧漁答道。
顧十八娘臉上不由浮現一絲肉疼的神情,這裡任何一原料味沒個百兩銀子是拿不下來的…
“我這得典當房子了…”她嘀咕一句,將紙收了起來,遲疑一刻整容道,“就到這裡吧…”
“哦?這麼說你是怕了?”顧漁負手笑問道,目光在顧十八娘面上一轉,帶著幾分戲謔道,“或者,是在擔心我,怕影響我的前途?”
顧十八娘一笑,看著他忽的問道:“小漁,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顧漁哦了聲,笑嘻嘻的看著她。
顧十八娘下笑了搖頭,“沒什麼。”
顧漁哈哈笑了,衝她點了點手指。
“那我來問你…”他說道,“那一天,你說的那些話,那些是真心的話?”
“哪一天?”顧十八娘笑道,“什麼話?”
“是覺得我為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把自己搭上不值得…”顧漁看著她淡淡笑道,“還是為了你自己成為合族的再生恩人…”
“我說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你信嗎?”顧十八娘抿嘴一笑。
“不信。”顧漁笑道,搖搖頭。
“所以啊…”顧十八娘起身再給他斟茶,捧著遞給他,笑道,“真假又有什麼,看結果好了。”
“所以,我要的結果已經有了,接下來的就隨你了…”顧漁笑著接過,一飲而盡,再將茶杯往她手裡一塞,“告辭…”
看著他施然向外而去,顧十八娘在後又叫他。
“謝謝那天你在那裡…”她抿了抿嘴唇,再一次深深施禮。
那時所有積攢的情緒崩潰,以往種種努力又有何用,這世上越過一個高山,總有另一個高山壓過來,無休無止一山高過一山,她失望傷心無助茫然,那一瞬間她甚至想,這樣的生又有何益?
那時這個人突然出現了,用著嘲諷的話,卻將手遞過來。
顧漁腳步未停,只是擺擺手,邁出了門檻,走到院中忽的停下了,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回來,面色竟然變得有些沉沉。
“可是要留下吃飯?”顧十八娘眨眨眼笑問道。
“顧十八!”顧漁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方才是說你沒錢了?”
顧十八娘一愣,旋即笑起來,方成當她聽到那些藥的原料也要自己買的時候,是抱怨了一句,事實上,她那真不算是抱怨,她的確沒錢,很早就沒錢了
“你這個臭丫頭…”顧漁醍醐灌頂,只這一點驟然揭曉,那一段的所有事他都想明白了,他咬牙說道,看著面前這張笑的露出白白細牙的姑娘,要說什麼又覺得說什麼也沒用,便抬起頭,重重的在她額頭上點了三點。
“疼!”顧十八娘皺眉伸手掩住額頭。
“那些藥,每樣再給我加十份!!”顧漁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再一次抬手戳了她的額頭,“現在,馬上,立刻,就要!!”
“是,是…”顧十八娘扶助差點被他戳到斷了的頭,連聲答道,看著顧漁大步走了,忙又招呼道,“吃頓飯吧,粗茶淡飯的,別嫌棄…”
顧漁揹著身子衝她晃了下拳頭,繞過影背花牆不見了。
送走顧漁,顧十八娘面上的笑漸漸消退,她慢慢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涼意的空氣,讓頭腦清醒幾分。
方才顧漁的話已經透露給她了,將奏摺遞到大理寺,他要做的事做完了。雖然下棋的人還在繼續,但是下一步棋下在那裡,就與他無關了。平陽侯府這場戲是要接著唱下去,還是就此落幕,就是她顧十八娘自己的事了。
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