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垂下了眼。
那邊言談不多,跟記憶裡一樣,沈安林不愛說話,語速快語句短,問的不過是彭一針哪裡人,要買這個藥鋪做什麼之類,彭一針據實詳說,除了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主子外並無隱瞞。
幾杯酒過後,那邊沈安林提出了要彭一針入股分紅佔大頭的建議,並毫不隱瞞他們家門勢力,暗示這樣才是皆大歡喜。
顧十八娘嘴邊冷笑,這的確是皆大歡喜的好主意,只不過,這一次要的不是皆大歡喜。
彭一針乾笑幾聲,當然拒絕了,拒絕的絲毫不留餘地。
沈安林很意外,片刻沉默後,他起身告辭了。
“此藥鋪乃家母所留,恕我不能變賣。”
顧十八娘聞言微微一愣,他孃的?已亡趙氏的?那怎麼會寫上沈氏的名號?她皺眉思索,記憶裡卻並沒有這個印象,真的假的?
那邊彭一針也慌忙起身,似乎憋了很久般吐出一句話。
“……沈公子,可否讓我診診脈……”
顧十八娘想翻個白眼,這才是見面後彭一針最想說的話吧。
這句話顯然也很讓沈安林意外,腳步停頓後,說聲多謝,拉開門大步而去了。
“十八娘……”靜默一刻,彭一針有些訕訕的聲音傳過來。
“你先回去吧。”顧十八娘道說道,聽得彭一針應聲走了。
“他不肯賣。”靈元說道,看了眼顧十八娘,有些擔憂,那些錢白扔了……
“我去把錢偷回來。”
他一咬牙站起來說道。
顧十八娘手掌一伸,抬頭看他一笑,“胡鬧。”
她的笑意在眼底散開,這是真的笑,靈元稍微鬆了口氣,伸手虛扶了她的胳膊。
“他非賣不可,而且除了賣給我,別無他路。”顧十八娘站起來,一面披上斗篷,一面淡淡道,聲音裡是無比的篤定。
已經到了正餐點,過道里來回奔走送酒菜的小廝多了起來,隨著門的開合,說笑聲絲竹聲從各個房間裡傳出來。
顧十八娘和靈元一前一後而行。
“方才彭大叔為什麼要跟他診脈?”靈元忍不住好奇低聲問道,話音才落,走在身前的顧十八娘突然停下來。
靈元收勢不及,撞在她的背上,清幽的體香飄入鼻息,心內一慌,才要站開,抬頭就透過烏雲般的髮鬢,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二十左右,一身暗青圓領袍,手裡搭著一件灰色斗篷,正微微抬著下頜,目光爍爍的落在顧十八娘身上。
這就是沈安林?靈元的視線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身前一空,顧十八娘款步而行。
她並沒有低頭,只是微微垂目,雙手袖在斗篷內,就那樣迎著沈安林的目光,從他身邊坦然而過,走過長長的走廊,轉下樓梯。
沈安林收回視線,這個背影有些熟悉,在哪裡見過?他的濃眉微皺,再看向顧十八娘過來的方向,眉頭更皺了,忽的伸手攔著一個收拾碗碟出來的小夥計。
“方才那位小姐,是從哪個房間出來的?”沈安林問道。
小夥計被問得愣了愣,“哪個小姐?”
沈安林回頭看了眼,自然已經沒有了顧十八孃的身影。
“年約十四,身量如此……”他伸手在自己肩頭比了下,“大紅風毛斗篷……”說到這裡遲疑一下,但還是緩緩說道,“……清瘦娉婷……”
他的話音未落,小夥計已經滿面堆笑,“您說那位小姐啊,喏……”他騰出一手,往身後的包間一指,“杏鬧第二……”
沈安林目光一閃,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杏鬧第二,也就是在他方才進的杏鬧第一隔壁,原來方才他察覺屋內另有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