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陣風過就要將她吹倒。
新郎征戰沙場而略顯粗糙的臉龐更加粗糙了,濃密的眉頭皺了起來,薄薄的嘴角抿成一條線,他看著這個女子,慢慢的抬起下頜。
“顧氏,你待如何?”新郎的聲音鏗鏘,似乎戰場上刀劍相撞,冰冷而沒有感情。
場中的女子瑟瑟發抖,似乎被新郎的氣勢所震懾,忽的她仰頭長笑。
這聲音如同夜梟鳴叫,聲音蓋過喧天的鑼鼓,直讓最近的民眾掩住耳朵。
“我待如何?我待如何?”女子厲聲說道,她的手伸手來,顫抖著指著面前的一對新人,“…沈安林…我顧十八娘嫁與你七年…奉養你的父母…操持家業……七年…七年啊……沈安林沈安林…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說著話,一步步的走近,仰頭看著那高高在上新郎,到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緊緊握著紅稠的新娘似乎有些不安,她不由貼近了新郎幾分。
看著那並肩站立的一隊新人,女子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身形一陣搖晃。
“…我嫁與你時…你不在家……”她痴痴的看著眼前俊立的新郎,“…沈郎…你穿嫁衣真好看……”
新郎的眉鬆弛了幾分,似乎想到過往的種種,聲音也不由緩了幾分。
“…顧氏休要鬧了”他緩緩說道,一面揮了揮手。
四周早已作勢待發的僕從立刻撲了過來。
“誰敢過來!”女子忽的從袖子裡拔出一把刀,胡亂的四下揮著,一面看向新郎,“…婆母屍骨未寒,你就休妻另娶,你莫忘了婆母要你立下的誓言!”
“顧氏!”婆母這二字入耳,新郎面色瞬間鐵青,才浮現的一絲柔和頓消,斷喝一聲。
“顧氏顧氏……”女子悽悽的重複一遍,“沈郎…這多年來,你不曾喚我一聲十八娘……今日…你就喚我一聲吧…”
“成何體統!”新郎怒喝道,衣袖一甩,“帶下去!”
僕從們個個身高體壯,劈手就要去奪那女子手裡的刀。
“沈安林!”女子又是一聲厲喝,她抬起頭,定定看向新郎,“我顧十八娘以死立誓,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伴著這話,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緊緊貼著新郎的新娘也察覺氣氛不對,再顧不得禮儀,抬手就扯下了蓋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刺目的鮮紅。
“啊!”她不由驚呼,掩住了嘴,渾身發抖。
“顧氏!”新郎跨上前一步,卻又收住腳,臉上青筋暴漲,雙手緊握,看著那女子握著插在胸口的刀倒了下去,慢慢的轉開了視線。
“……沈安林…”女子尚存最後一絲意識,她的視線掃過那一隊新人,目光最終落在新娘那如出水芙蓉般的面龐上,“…袁素芳……”
四周噪雜的聲音漸漸的在她耳邊消失,眼前的新人面龐漸漸模糊。
“…我顧十八娘七年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她喃喃的說道,卻沒有人再聽到她的話,“也好,也好想我顧十八娘柔順窩囊了一輩子,最後也算快意了一把……”
其實她也知道,這痛快的一刀除了搭上自己的性命,註定別無所獲,他沈安林為了休妻,早已經鋪好了路,自己這一死不會給他抹上汙跡,反而給他傳奇的人生增加一個亮點而已。
可是,她不想活著了,在看到休書的那一刻,孤苦無依的她被切斷了最後一絲命脈,她哭她鬧她跪下哀求,到最後徒勞一場,甚至連個因由也沒有得到,那個男人,被她視為天地的男人,留給她的只有冰冷決然的背影。
她顧十八娘到底做錯了什麼?七年前是他們求她嫁進來,七年後,他們又把她趕了出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是個孤女,上無父母相護,左右無兄弟姐妹相助,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