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不愧是日日生活在生死邊緣的模範病人。
他一把抱住女醫生…的魂魄,亮得刺眼的病房突然出現一個黑洞。他縱身,矯健
的優遊而入,我相信姿勢可以在跳水比賽裡拿到滿分…不好的是,那個黑洞沒有
及時關閉,我發現我開始透明化…把我吊著點滴的身體留在病床上,並且被吸入
黑洞了!
這下,不尖叫也不行了。但靈魂尖叫的效果很差,只引起樓下的野狗吹狗螺,沒
引起任何人類的關切。
剛才那個詭異的場景,不管是妖怪(大概吧?)索魂,還是什麼異族愛情故事,
都無法引起我驚恐或感動的情緒。我只絕望的想到周星星說的,「我是鄉民,只
是站得前面一點。」
問題是,我並不想站得前面一點,別說站,我連爬都爬不出病房,你們的愛恨情
仇關我啥事,你們失火你們的,為什麼要殃及我這條命不久矣的池魚?!
更重要的是,現在是什麼狀況啊?
我非常老套又沒創意的悲呼,「救命啊~」
別傻了,當然沒有大俠來救我。你以為人生處處是小說嗎?太天真。
等我醒來的時候,以為被送到精神病院,而且這個精神病院還在開化妝舞會。當
你看到精緻華美的床帳,和圍在床前吱吱喳喳不知道在說啥玩意兒的古裝女人,
我想你也會跟我有同樣的感覺。
讓我沒馬上問醫生在哪的主因是…我的腿有感覺。雖然是痛,但的確有感覺了。
我一把掀開棉被,瞪著我的腿…又迷惑起來。難道…我病得太久,硬化轉移導致
腦病變?我可不相信我如此樂觀堅強的心理素質會崩塌到發瘋,精神上不可能,
那就是生理病變了。
因為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腿。看起來像是兩根火柴棒,細瘦瘦的,我又瞪著自己
的手…瘦得跟雞爪一樣,而且又小…小到像個少女的手,不是成年人的手。
她們還在圍著我吱吱喳喳。雖然聽不懂,最少我知道是在罵我。中國的國罵咩,
意思都很容易懂。不信你去山東找個在地人對他用臺語問候他孃親,看會不會挨
打。
「這是哪?」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妳們…是誰?」
瞬間鴉雀無聲,她們居然全體閉嘴了,瞪著我像是見了鬼。
一個穿得最華貴的女人(七八根金釵插腦袋,不重嗎?)排眾而出,用不怎麼標
準但勉強能聽懂的國語說,「蠻姑兒幾時會說官話?」
既然是她對我說的,蠻姑兒是我…我又去哪了?
這真是很哲學性的問題,值得深思。
「那個,」我咳了一聲,「我不是蠻姑兒。攝影機在哪?」我開始轉頭,這該不
會是個惡作劇節目吧?
那個貴婦(穿得很貴…)瞪了我一會兒,勃然大怒,「蠻姑兒,妳別以為上了吊
就可以不嫁,這是老爺訂下來的婚事,妳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接著又是一
大套聽不懂的方言了。
「可我不是你們說得什麼蠻姑兒。」我滿腦袋糨糊,「我叫吳安平…」然後一陣
傷悲。姓啥都好,姓梅跟姓吳真是令人無言。安平平安,聽起來多好。一姓了吳…
哎,悲痛。
貴婦張著嘴,機關槍似的用不標準還得猜的國語問了一通。我被炸昏了,真是有
什麼就回什麼。她雙手扶頰,非常有喜感的呈現孟克的「吶喊」狀態,帶著那群
女人立刻敗走,只留一個小女孩一臉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