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海七年,共寫詩400多首。正如蘇轍所說:蘇軾在海南“獨喜為詩,精深華妙,不見老人衰備之氣”(《子瞻和陶淵明詩引》)。宋崇寧大觀年間(即蘇軾逝世後6年),蘇軾海南詩盛行,“朝廷雖常禁止,賞錢增至80萬,禁愈多民間傳愈多”(《清農雜誌》),可見其影響之大。
(一)
北宋紹聖元年(公元1094年),蘇東坡被貶為寧遠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此次貶謫只是蘇東坡動盪生涯中又一段漫長的異鄉之旅,但對於時人稱為“蠻貊之邦,瘴癘之地”的嶺南,一次“彗星撞地球”式的文化衝擊卻由此開始。
寓惠期間,蘇東坡雖無實權,但仍上下奔走,為人民做了許多好事。他遍遊惠州,屐痕所至,光彩頓生。凡有詩句出處,皆成一景。他用錦繡文字點亮了惠州的精魂。他關注民生的親民思想和勤於實踐的世界觀,自成大家的詩詞、書畫藝術乃至飲食藝術,在惠州影響殊深。
惠州對於蘇東坡還有一層特殊的意義。他在杭州西湖上初識王朝雲,寫下了“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名句;二十多年後,朝雲在惠州病逝,他又將“每逢暮雨倍思卿”的哀思,永遠留在西湖六如亭的楹聯上。惠州西湖因蘇東坡而與杭州西湖齊名,惠州的人文歷史,也因蘇東坡的這段奇緣平添了一份悽愴的獨特氣質。
合江樓在惠州府的東北部、東江和西江的合流處,為廣東六大名樓之一,與廣州鎮海樓、肇慶閱江樓等齊名。蘇東坡抵惠後,前後在這裡住了一年又一個多月,寫下了《寓居合江樓》等膾炙人口的詩篇。“海山蔥蘢氣佳哉,二江合處朱樓開。蓬萊方丈應不遠,肯為蘇子浮江來。”……《寓居合江樓》
合江樓在民國初年拆城時已毀,如今在舊址只能看到一爿爿沿江而建的簡陋民房和寧靜的街道,讓人難以想象當年東坡筆下“歌呼雜閭巷,鼓角鳴枕蓆”的盛況。據記載,過去惠州的讀書人進京趕考,都必須經過合江樓畔的宋程式碼頭上船;樓旁築塔以勵志,起名“文筆塔”。花朝月夕,流年如飛,已有400年曆史的文筆塔,上下曾長滿荒草,如今已修整平復。
在通往文筆塔的“青雲路”上,街道兩旁散見的一些“紅砂岩”,有可能是合江樓毀壞之後的殘留,如今都被當作尋常百姓家門前的階石。文筆塔背後,原是惠州太守府東堂庭院,蘇東坡就是在那裡品嚐到荔枝名品“陳家紫”,並寫下了兩首《食荔枝》詩,其中之一就有廣為傳誦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之句。
廣東人眼中的蘇東坡:(2)
合江樓旁,西枝江與東江匯流處,有重修的東新橋,原橋是“四十舟為二十舫,鐵鎖石碇,隨水漲落”的浮橋,是溝通惠州府、縣兩城的重要橋樑,為蘇東坡謫居惠州時協助道士鄧守安所築,現在則變成一座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大橋。橋下的宋碼頭遺址,據說近年來共出土了各個朝代的錢幣10萬枚,直接影響到廣州古幣市場的行情漲落。
蘇東坡寓惠時的另一主要住地嘉佑寺。蘇東坡曾兩次居住在嘉佑寺,前後一共一年又二個多月。嘉佑寺明初一度併入永福寺,後在清代重建。現在寺內就剩下兩排20米左右的屋脊,屋脊下是孩子們的8張乒乓球檯。由於光線不足,斗拱和橫樑上的描花需要費點眼力才能看見。支撐屋脊的坤甸木已經出現細長的縫隙,但據說依舊堅實,不怕水泡,連白蟻都啃不動。他曾以此寫了《和陶移居二首》,其一曰:“昔我初來時,水東有幽宅。晨與鴉雀朝,暮與牛羊夕。”
根據蘇東坡《記遊松風亭》、《江郊》等詩文記載,嘉佑寺後的山巔,原本還有一座荒蕪的松風亭,距嘉佑寺數百步的東江邊,還有一塊釣磯石,現已不存。
由於朝廷曾傳出永不收回他們這些反對王安石變革的人的訊息,蘇東坡一度斷了北歸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