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長房,請辭而去。再要請一個博學之士,已是難上加難。
這回求到別人,還要用妻子陪嫁來撐場面。
想到這些日子來去應酬,花錢如同流水一樣卻一事無成,陳端儀的心就跟懸在半空一樣沒有著落,對在莊子上的大太太,頭一回生出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的怨憤之意。
轉眼又想到大太太養育之思,兩種情緒纏在心裡,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八眠。
連大奶奶挑好東西喜滋滋進來,就看到陳端儀睜著眼睛望著床頂,眼神似是深邃又似是光影散漫般,忙跑過去喊了幾聲。
陳端儀先前沒答應。
連大奶奶忙又推了幾下
陳端儀這才回過神來,看見是連大奶奶,想到方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就心虛的斂眸,片刻後才淡淡道:“東西挑好了。”
本想問問陳端儀方才在想什麼的連大奶奶也不敢多話,就點頭道:“挑了十顆上好的東珠和三匹蘇州水雲緞子。珠子可以給十三姑奶奶用來做虎頭鞋,水雲緞子拿來做襁褓也好。”
陳端儀一聽就皺了眉,“你陪嫁的東珠,至少也要三百兩銀子一顆,水雲緞子也是千金難得。你拿去就罷了,還說是要給孩子做鞋子襁褓用。可不要讓別人以為咱們家是奢靡太過。”
連大奶奶就撇嘴道:“您不知道。今天我去十三姑奶奶及笈宴,她頭上一根簪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閃閃發亮。腰上錦囊佩全是明珠串起來的。一屋子夫人都嘖嘖稱奇,後來四夫人才笑眯眯說那簪子和錦囊都是國公爺送的,她們幾個妯娌都羨慕的不得了。國公爺位高權重,名下又有田產鋪子無數,皇上皇后還老是把宮裡貢品賞下來。依我說,國公爺的好東西只怕都給了咱們這位姑奶奶,寶貝的很呢。當孃的都寶貴,這個孩子生下來肯定也是金尊玉貴的養。這些東西,在咱們這裡倒是稀罕,就怕別人還看不上?“言語中帶了幾分酸意。
陳端儀卻聽得眼前一亮,蹭的坐起來。
連大奶奶被他嚇住,想要嗔幾句,見陳端儀臉色陰晴不定,就沒敢直接開口。
陳端儀想了半天,好像拿定什麼主意一樣,就大笑道:“好,好得很。咱們這位國公爺,果然是聰明人,我也得跟著多學學。”
明明是在說陳純歌在定國公府地位穩如泰山,誰也比不過的事情,怎的就扯到聰明不聰明上頭去。
還說要多學學。
如今這個家裡的狀況,哪能學的起定國公府的排場。
連大奶奶在心裡腹誹了幾句,又想到以前李建安總是斥責陳純芳奢靡的事情,就忍不住暢快。
看樣子,不是這位國公爺不喜歡奢靡,而是要看人。
要是用在喜歡的人身上,還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陳純芳這一輩子拼了命攢錢,還不惜得罪了國公爺也要打著定國公府招牌跟別人做生意。早知道國公爺家底這樣厚,陳純芳還不如好好籠絡住國公爺呢。
聰明瞭一輩人的人,原來是個道地的蠢貨!
連大奶奶光是想著都忍不住暢快,就脫口道:“怎的以前大姑奶奶那兒,國公爺就手緊的很。”話一出口,連大奶奶就想起來陳純芳和純歌畢竟是不同。一個是陳端儀胞妹,一個是堂妹。生怕陳端儀誤會,忙用眼角餘光去打量。
陳端儀卻已經翻身起來披了衣服去書房,還說要去找大老爺商量要緊事情。
連大媧奶心裡雖然不悅,不過男人的事情,連大奶奶也不敢插嘴,就也跟著起來幫陳端儀穿好衣服,然後把陳端儀送出去了。
等到三更時候,陳端儀還沒回來。
連大奶奶又清點了一遍明天要過去送的東西,覺得妥當了,就自己裹衣睡下。
模模糊糊的時候,還聽見有人小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