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耙了耙頭髮,拍拍西裝,調整好領帶,卻怎麼也撫不平心中翻攪的情緒。
他並沒有預謀這件事,真的只是想跟她坐下來好好談談,怎知一見著她、隨便她兩句挑釁的話,就把他積存多年的慾望擠壓了出來。
嘟嘟、嘟嘟……
在此同時,桌上響起的電話聲將他從混亂中解救出來。他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按下鈕。
“季總,一線餘盈小姐電話。”
“我接了。”他按下鍵,刻意打起精神說:“餘盈,有事嗎?”
“她去找你了嗎?”
“嗯。”他轉身,不經意間在那些斷裂的畫框殘骸中發現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剛走。”
“她沒有……你還好吧?怎麼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我沒事。”他沿著桌子來回走了幾步,煩躁得只想結束通話電話。“嗯,待會兒我要開會,如果沒事,我要掛電話了。”
“她答應了嗎?”餘盈搶在他掛電話前說:“跟你簽約的事。”
“沒有。”
餘盈如釋重負的撥出一口氣。
“我真不懂,她的畫到底哪一點吸引你?平心而論,技巧是不錯,但大都是模仿的筆法,毫無獨創性。兩年來,她的作品風格就跟市場反應一樣冷。”
“我有我的堅持,我相信我的眼光。”
“對,就像你喜歡Iris。”餘盈吃味的說:“但璩泱泱跟Iri8不同,她性情古怪,交友複雜。她從不留下住址、電話,賣畫所得的支票都是一個像混混的男人來拿的,我勸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只把畫畫當玩樂的人身上。”
“玩樂?”季竮反芻這句話,然後搖了、搖頭。“我不這麼認為。我跟你的眼光、看法從沒一致過。Iris已經來不及證明,但璩泱泱……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
“學長。”
“Sorry。”
季竮轉身掛上話筒,然後盯著一團亂中的那個紅色物體,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彎身從玻璃碎片中撿起一支紅色手機。
他從來不信因緣這種事。什麼緣分、巧合,對他來說是既不科學又愚昧的。但當他把泱泱的手機握在手裡時,不得不推翻自己堅信的真理,因為眼前的這一切,除了緣分,他想,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詞可以形容解釋了。
雖然她粗魯又頑強,像顆不定時炸彈,讓人隨時處在不安之中;她對他的社會地位、背景、財勢……所有的好條件都視而不見,甚至極力挑釁他一向穩重的性情,讓他一再逾矩失控。
然而,儘管如此,他仍是深深受她吸引。他等不及想盡快洗掉她塗在身上的保護色,好看清她真正的模樣。
季竮掀開手機蓋,生平第一次祈求老天爺,一定要讓他找到她。
叮咚、叮咚。
季竮站在一扇紅漆斑駁的鐵門前按著電鈴。
幽暗的樓梯不時散發出一股潮溼的黴味,水泥砌成的階梯和扶手上佈滿灰塵,樓梯轉角處堆放著幾包垃圾,對面住戶的鞋櫃和門口地上散佈著幾雙破舊的鞋和雨傘……
季竮一身ARMANI深灰色襯衫、西裝,紫灰條紋領帶,高度時尚品味的穿著,加上斯文俊逸的氣質,怎麼看都像是走錯了地方。
他再按了一次鈴,這次終於有了迴音,但開的卻是他身後那扇銀色鐵門。
“你好。”季竮轉身,禮貌的點頭。“我姓季,早上跟您透過電話。”
“誰?”一頭短捲髮的中年婦人先用一隻小眼透過欄杆縫看他,隨即拉開門,將頭探出門來。“你是季先生?”
“是。請問您是房東嚴太太嗎?”
“是……你好你好。”本來還有些防備的她,一眼看出這西裝筆挺、衣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