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扭頭一溜煙跑出樓去。
對於公子們的喧譁,年輕的官兵頭領很是心煩,他二話不說,“哧啦”一聲拔出佩刀來,大聲呵斥道:“誰敢再跟你軍爺爺我囉嗦,老子就讓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此言一出,公子們嚇得不輕,紛紛噤了聲,僵立在原地,面面相窺。
“官爺有事垂詢,帶我一人回去交差便可,至於他們——”面對如此劍拔弩張的情形,林浣面無懼色,朗聲說:“還請各位官爺高抬貴手!”
年長的官兵頭目聽聞此言,禁不住多看她兩眼,沉吟片刻,將手一揮道:“放他們走!”隨即面對林浣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林總管多多體諒!”
林浣並無多言,只是默默地看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任由兵卒用鐵鏈拘了鎖出門去。
萬鶴樓外,不知何時聚集了諸多不明真相的看客,其中數張熟識的面孔,有樓中的常客,亦有負責定期往樓裡送菜送肉的商販,當然,最不引人注目的則是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的一老一小。
若有人仔細觀看便會驚奇的發現,倆人雖是被擠得不安的轉動方向,卻並沒有絲毫踉蹌的跡象,倒像是自主的順著人群的湧動而略微移動而已。
林浣當然是第一時間瞧見了人群中的倆人,茵子的焦躁不安和封伯的巋然不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約是顧及到她萬鶴樓總管的身份,年長的官兵頭領並沒有像平日裡押解囚犯一般將林浣捆得像個粽子似的用長繩牽引在馬後,而是讓那年輕的將馬讓出來給她,自己騎在另一匹馬上,牽起馬韁繩不緊不慢的向軍營方向走去。
正如林浣所猜測的,這一隊兵卒並沒有將自己引到前堂受審,而是直接將她押到一處廢舊的柴房前,開了鏽跡斑斑的門鎖,推將進去。
“這位官爺,敢問這是何處?”眼見著兵卒們就要落鎖,林浣緊忙追問道。
“林公子就安心呆在此處吧!”年長那位黧黑的面孔在破木門的縫隙裡露出一角,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似乎還極其輕微的嘆息了一聲。
“看這公子細皮嫩肉的,怕是架不住……”半句細微的嘀咕聲傳來,後半句似乎被年長那位制止住了,方才沒有說出口來。
隨著兵卒們的腳步聲遠去之後,林浣這才留意起自己的處境。
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屋子,除卻破舊的木門和接近房頂處一個巴掌大的洞口之外,連個像樣的窗戶都沒有,身下凹凸不平的地面散發著陰冷潮溼的氣息,儘管已經進入初夏時節,還是令她不可抑制的感覺被一股寒氣緊緊地包裹著,而那種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土與發黴的氣味也時刻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色漸漸暗下來,洞口和門縫都不再有光線照射進來,一切都像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一般,四周靜得可怕,黑暗中,一陣“吱吱吱”的聲音傳來,林浣知道,是這裡的主人們出來覓食了。
好在曾經身為私生女的她從小就吃盡了苦頭,以至於腦子裡浮現出“老鼠”兩個字的同時,她不是像普通的女孩那樣嚇得驚聲尖叫,而是想起很小的時候吃過的田鼠肉,那種鮮嫩細膩的質感從舌尖滑過的感覺,比想象中棒多了。
只是她這一次的身子卻並不如原來那個,當她腦子裡浮現出美味的時候,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
林浣緊了緊腰帶,站起身來——地面上的寒氣只會令人產生出更多飢寒交迫的錯覺。
她跺了跺腳,卻並沒有採用運動的方式來為自己增加熱量——這屋子裡實在是太黑了,誰知道貿然一腳踩下去會不會有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呢!
正當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肚子轉移到腦子裡的時候,那扇破舊的木門竟然“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