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那監察使卻有些不為人所知的怪癖,承歡之間一時興起迷了心智,竟將那無歡公子活活窒息而死……
言語之間,慕容姝免不了露出一絲惋惜之色,林浣卻依然保持著僵直的姿態,絲毫不為動容,仿若探知她的這抹神色是有意為之一般。
她暗自哀嘆一聲,這女子生就了一顆七竅玲瓏之心,怕是難以隱瞞。更何況,想必她心中猶有怨氣,恨自己未能及時將賀蘭天佑的生命挽救回來。
但就算是這樣,慕容姝也只能言盡於此,明知她心中定然對自己多有成見,卻也不再過多的吐露,畢竟自己的身份牽扯到公子乃至更多的人,是萬萬不可對外人吐露的。
這三日期間,紀然兒來的次數比慕容姝還多。
他倒是沒有什麼話可說,只是按照吩咐將每餐的飯菜送來,過一兩個時辰,再來端走涼透的食物,臨出門前,深深的看她一眼,儘管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卻都忍著不曾吐露出來。
較之他們,納蘭子修反而顯得要寡淡許多。
這三日裡,他不僅讓紀然兒將自己日常使用的物件都搬到後院的一間客房裡,更是如同往日一般打理萬鶴樓的事務,那間屋子,卻是一步也未曾踏入過。
閒暇時刻,他便命人在院中的亭子裡放上琴臺,神情專注的撥弄琴絃,仿若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那琴聲低沉幽遠,自有一番常人難以解讀的情緒融入其中。
每每他撫琴的時候,慕容姝和紀然兒都沉默不語的佇立在側,倆人神情各異,倒不像是聽了什麼人的吩咐刻意為之,卻也僅止於此。
“公子,懷春公子讓我給您帶來了他最拿手的芙蓉糕。”紀然兒每次來,都會帶來一些可口的點心,但每次,納蘭子修都未曾動過。
“他已知情?”這一日,他卻忽然問道。
紀然兒一愣。
慕容姝猜到,他問的必定關於林浣身份的事,便代為答道:“懷春公子已經知道了。”雖未親口問過,但從這些時日以來,他不停地製作可口的食物送予倆人,自己卻呆在廚房不曾現身這一點來看,就算不完全知情,也揣測到了一二。
紀然兒無奈的將糕點放置到一邊,焦灼的目光對上慕容姝,後者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倆人心中都清楚,納蘭子修與林浣一樣,都已有些時候滴水未進了。
還有一點,鑑於慕容姝比他年長許多,自然也看得更清——納蘭子修的琴聲,怕也不是隨心所奏,曲調間如泣如述的哀傷,怕也是為了那天字號房裡的人。
只是由於常年習武,且身為男兒,體質更為強健一些,不知情的人都道他面色如常,並無異樣。唯有心細如髮的慕容姝瞧出,他的哀傷,不在面上,卻在心底。
若不是為了納蘭子修,她又怎會巴巴的去了幾次天字號房。
第三日,雨聲漸漸小了,黑壓壓的雲彩終於不再那麼壓抑,遠遠地天邊露出了一道霞光。
傍晚時分,慕容姝給林浣帶來了一個好訊息,那些人終於要撤出督守府了,不僅是退出督守府,在自知大錯已鑄成,絕無彌補之計時,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返回兆京。
這樣一來,那些飽經刑訊折磨的山賊,便都移交給督守府處置了。
聰明如慕容姝,自然不會告訴林浣,這三日裡,對方出動了多少人馬四處搜尋她,希望能用抓獲她的功勞來抵過賀蘭天佑死去的過失。而納蘭子修又是如何與之周旋,將她留了下來。
“封伯和茵子呢?”林浣顫抖著嘴唇說出三日來的第一句話來時,嗓子早已暗啞無聲。
好在慕容姝能讀懂唇語,見她開口,面上不禁一喜,忙回道:“他們也安全了。”
都安全了。
林浣在心中默默地重複一遍,終於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