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開人群,馭者不能控御,竟有兩個被甩下鞍來。圍觀的人群更是驚慌失措,奔走閃避間,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紛紛踏在落馬之人身上。尉凌雲奪馬出集,引得鬧事人狂追而去。
拜火教徒們這時衝了上來,將落馬的倒黴蛋痛歐一番。此處是綠洲邊上一個鄰近諸胡漢聚落每月三四次的集市而己,名義是歸突厥汗庭管,然而突厥人除了收稅以外,是什麼都不關心的。每次集市日,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就是打死個把人,也不過是拖出去一埋的事。拜火教徒們激憤之下,那兩個落馬的此時已經沒了氣。薩甫帶著徒眾回去祆祠時,聶千千遙遙跟在後面。
今日是大禱日,她來是想找處聖火為師尊祈祝一番的,卻又一次看到了拜火教遭到踐踏的事。這種情形,這一路之上,她己經見過、聽說過許多次了。不知不覺間她已跟著教眾們到了祆祠前,只見堂上汙跡淋漓,更令人震驚的是祠堂上,那雙鍍金的駱駝臺座竟然空蕩蕩的,沒了炫明火光,被燻黑了的駱駝顯得烏眉臊眼,十分狼狽。
搶了聶千千一根犛牛骨的少年發現聶千千跟在後面,粗聲大氣地道:“我拿了你的東西,對不起,多少錢,我陪了。”
聶千千搖頭道:“今天是大禱日,我是前來聖火前禱祝的。”
年老的薩甫嘆息一聲道:“聖火滅了,聖堂被玷汙了,願火祆神懲罰那些罪人!”
眾聽者一起垂首吟唱道:“願火祆神懲罰罪人!”
聶千千也和他們一起垂首吟唱著。
“這裡已經不能再待奉聖火了!”年老的薩甫悲憤地斷言後,聽者們一起痛哭流涕。大家拾起柴禾馬糞堆積在祠堂四周,此時正是旱季,幾棵火星濺上去後,整個祆祠就被熊熊大火擁抱在懷中,焚盡了它蒙受的汙辱和傷痕。
“聖火不熄!”薩甫帶頭,聽者們再度齊聲高誦。這時尉凌雲換了身裝束,慢慢踱回她身邊來。
“大家都回去收拾一下,在鳴沙山腳集合,聖火將在北方新生!”
聽者們彼此張望了一會,他們有些驚惶,然而還是向薩甫行禮後退下了。
“請問薩甫,你們真要走麼?”聶千千問道。
老者緩緩搖頭,面上皺紋緊緊擠在一起,長嘆一聲道:“唉,自從天煞盟叛教以後,不時有人對聖火無禮,然而……”一行濁淚從他面上滾滾而下,聲音變得哽咽起來。“竟如此肆無忌憚,卻還是沒想到。”
往日受萬眾尊崇的拜火教落到這等地步,聶千千心痛之極,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勸慰的話說。倒是尉凌雲插進來問了句:“不知薩甫大人準備往哪裡去呢?”
“此處都不能安身,我們只好去哈爾和林了。”薩甫道。
“汗王管這些事?”尉凌雲頗為懷疑,在歸突厥管轄的集市,發生公然瀆滅聖火的事故,都無人出頭,頡利可汗的牙帳所在,會安全嗎?
“有好幾個粟特人聚落都往那邊去了,大家都在求懇大汗懲罰天煞盟的那些不敬漢人。”薩甫說到這裡時,用略帶疑問的眼光瞧著尉凌雲。尉凌雲會說幾句吐蕃話,但是粟特話一句不會,還是一路上聶千千隨口教的,因此說這兩句時語氣十分生硬。他雖改容易貌,然而語音終究十分明顯。薩甫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很冷漠了。
聶千千發覺了這點,拉了一下尉凌雲,不再讓他說話,自己向薩甫行了一禮道:“我們也是要往哈爾和林去呢。”
那少年此時打著一個包裹過來,道:“真的,大家一起……”
聶千千正要說好,薩甫搶過話道:“那就在哈爾和林,再見吧!”
他本來是一句敷衍的話,然而聶千千卻緊跟著追問了一句,“不知薩甫大人和小兄弟叫什麼名字?也好去找你們。”
薩甫猶豫著,那少年已經在一邊道:“我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