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淡?她對他那麼激烈的愛就這樣煙消雲散了?這也許對她最好,不必同歸於盡——
他猛然捉住她的手臂,厲聲說道:“跟我回去!挽淚!”
她又緩緩抬起臉,“我不走,要留下,等投胎。”
“你何苦?”
“我甘願。”望著他一雙深邃的黑眼,不再是深不見底、不再是無情無義,而是一片焦灼,他也懂得什麼叫擔心受怕了嗎?
她細緻的眉微微蹙起來,緩緩垂下目光之後,又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眼睛吸引。她疑疑看著他,雙手極慢的摸索腰間,喃喃重複道:“木梳、匕首,你的斷髮,我不忘你,永遠不忘。苦,我也甘願,生生世世,不忘。”這樣的意念不停盤旋在心裡,為什麼呢?她只知道自己允諾絕對不忘他,忘了,她會發狂。
發狂的滋味又是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霧裡看花,無法深切感受。
冷豫天閉上眼,將她擁進懷裡。“跟我回去,挽淚。”她愛他,他苦惱;她情淡,他悵然若失。也許讓她轉世才是對她最好的作法,但無法狠下心讓她含恨而去。
難道她還不明白他用心良苦嗎?
在下地府之前,他雖嘔血難忍,但思緒卻異常清晰,清晰到以為天地之間只有他自己,那時他就知道自己的時限將至。
不用卜卦,不用神算,那是自我的一種警覺,就算他要死,也得忍下最後一口氣將她救回陽間。
她留下來只會掉進無盡苦楚的輪迴裡。
“不要。”她推開他,原本空洞的眼神一點一滴的凝聚激動:“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我才等到有機會轉世,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我不回去,回去之後,又能如何?我還是孤獨一人度此生,沒有死期的一生,那樣的苦我受夠了,現在有死得解脫,我感激,不走。”她一字一語從麻木冰冷的朱唇硬生生的吐出來。她環抱住自己,開始顫抖,彷佛受到極大的衝擊。
“你在讓她死不甘願了,天人。”閻羅王不悅地插嘴。“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嘗試做什麼,你想要讓她憶起她對你的情深?你真是想讓她死不瞑目嗎?帶著對你的深情喝孟婆湯,要她生生世世心裡總有莫名的遺憾?”
冷豫天壓根兒沒有聽見閻羅王在說些什麼。他走近她,她又退,嘴裡不停的喃著:“木梳、匕首,斷髮。”重複一次又一次,全身晃動更大。
“挽淚。”
“我不會忘,不會忘,我說過不會忘。”挽淚喃道:“我不忘,不忘不忘──”
“她選擇六道輪迴的畜牲道。”閻羅王又補充。
“畜牲道?!”冷豫天大驚。
“對!”她忽然大叫,憶起她的深情被拒。“我寧作畜牲,不作人!”無神的眸子化為憤恨,“狐類、鳥類、白兔,哪怕是水中魚也好,沒有人的七情六慾,我不必傷心欲絕,不必再被人拒絕。當人有什麼好?我生生世世寧當畜性!”
“我傷你極重,這是我的錯,跟我回去吧,回到人世間,再談以後。”時辰愈久,怕笑生保不住挽淚的身軀。
“我不要!”
“容不得你說不!”他動怒了。
森羅殿上陰風陣陣,他的容貌在燭火之下搖曳未定,不清不楚的,但聽他聲音似乎在狂怒,神仙也會發怒嗎?挽淚失神的怔忡了下,眷戀的望著他模糊的身影。
他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對勁,是在地府之中的關係?一股香氣襲來,來自他的方向。
“要從我這裡帶人走,談何容易。”閻羅王嗤道,擺手走回案臺之前。“若是天人前來敘舊,本王歡迎,但我瞧你執意要帶她走,分明是來擾我地府罪法,那就恕不相留了。請吧,眾家小鬼,還不將她押下領罰!”
眾家小鬼正要押下她,忽地,冷豫天身手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