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不會愛人,畜性好,好過神與人……”聲音愈飄愈遠,終至不見。
冷豫天一路追上去,喊著她的名字;她不理,讓他又急又慌又害怕,生怕她一進地府,就難再救!
豈止心如刀割,她的赴死嚇得他心神俱裂!
她的用情……真有這麼深嗎?腦海凌亂糾結一團,只有一個念頭──要救她!
“冷兄。”談笑生本來在城隍廟裡借宿一夜,聽見有人在叫,他出來看看,看見眼熟的人,他喜道:“你怎麼突然在這裡呢?你在叫誰?挽淚姑娘呢?”連珠炮的問題冒出來,卻不見他回答。
幽瑰消失在城隍廟裡,他猛然喉口湧上甜味,猝不及防的,他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冷兄!”談笑生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欲扶住他,“你有病在身?”天人怎會有病纏身?心頭才覺自己的念頭好笑,就見到冷豫天又嘔了一口血,一口接著一口,彷彿要吐盡全身的鮮血,兩人的衣袍染血飛濺。
“喂喂!你當血不能賣錢的嗎?”一時撐不住他的重量,一塊被拖倒在地。
從側面瞧去,只覺他的瞼色極為蒼白,血絲蜿蜒滑下嘴角,他的雙瞳黯然而痛苦,不再是當日的平靜無波,能讓神動容,怕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是朝代交替了,還是哪兒民不聊生?
“是天下間出了什麼大事嗎?”他一路玩來,可沒有聽見什麼足夠讓神嚇死的天災人禍啊!
“我要去救人,再晚就來不及了……”
“什麼救人?天下有多少神仙,就算要救人,也不必只靠你啊。你瞧瞧你這副德性,能去救什麼人……”
冷豫天奮力站起,血流不止,他咬住牙深吸口氣,斷斷續續的虛弱道:“我要去救挽淚,再遲,她就回不了陽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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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河橋、奈河橋,過了奈河橋,今生斷了緣;奈河橋、奈河橋,過了奈河橋,難回陽間路……”遠遠地,淒冷陰森的歌聲飄來;說是歌聲,毋寧說是無數的死魂在哀嚎,四周一片黑景,陰風陣陣永不停,愈近水聲,歌聲愈大,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愈分愈多,彷彿齊聲哀唱。
他蹌跌了下,身形晃動未停,又急步奔進無止境的黑幕裡。
過了奈河橋,想讓挽淚重回陽間,除非閻王點頭──他勉強凝聚心神,掐指細算挽淚過橋的時辰,算了幾次,算不出所以然來。
他咬牙,惱怒起來,只得盡全力集中元神,繼續往前奔去。
水聲伴著歌聲,跑不完的黃泉路在遠處出現了光點。
天上法術於陰間毫無用處,尤其他的法術漸退,難在地府施展。他的臉色愈來愈白,好幾次視線模糊了,仍不願停下腳步,只能辨聲追上前去。
人有劫數,神仙亦然,他的天劫是情劫,是挽淚,即使這兩個半月來,他對挽淚無動於衷,力勸她向佛,但她的眸色始終未變回黑色,日日夜夜對著他,告訴著他,他根本從未稍減過對挽淚的情意。
神也會騙人。騙了她,也騙了自己。原以為只要他苦口婆心,她遲早會跟著他修行,怎麼會料到她寧死也不願成仙。
光處愈近,就見到牛頭馬面領著新一批的死魂欲渡奈河橋,心裡大喜過望的情緒又讓他的喉口湧上甜味,連忙強壓下來,叫道:“且慢渡橋。”他的聲音渾厚清朗又溫和,響遍詭森的地府。
牛頭馬面吃驚的抬起臉來,見他愈走愈近,不似死魂,立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陰間地府,是想要死了嗎?”
冷豫天微笑,眼底極為焦燥的一一掃過死魂。死魂中有女二十人,其中並沒有挽淚,他的心一沉,彷彿跌到無底洞去。
他的心十足難受,全身骨頭咯咯作響,彷彿欲斷裂成三百多塊,他暗自咬緊牙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