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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傾從一開始饒有興致地扶著車壁垂首下望,到神情鬱郁地抱膝坐於座駕之上,下頜抵於膝上,目光怔忪。
妖魔界已繁盛至極,妖魔盡皆戰意噴湧,厲兵秣馬,只待一聲令下,雄師踏山河。相信天界亦復如是。雙方之戰無可迴避,六界搖搖欲墜已是近在咫尺。太一作為妖魔共主之一,決不可置身戰事外,而作為肇立六界神祇之一,亦不能放任自流。
一切皆如天道輪迴,勢之所至那般延伸,無可變之,無可避之。
敬畏與蒼涼徒塞心扉。
“如果道之如此,無可抗拒,那麼預知天道,輪迴光陰,究竟能改變什麼?”她低落地問道。
太一眼眸略轉,淡淡道:“惟心而已。”
歸來之後,千傾立膝托腮良久坐於高樓之上,碧空如洗,雲霧似波濤滾滾,白雲蒼狗,變幻莫測,正如世事變遷,六界沉浮。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雲,除了有些感慨,並未得到什麼道,只有無奈地承認自己大概真的沒有什麼慧根。所謂慧根,萬千生靈間亦無出一二,但得者可於微末之處觀諸三千世界,一朝悟道,得道脫俗,極者化歸於道。
以上這是白澤告訴她的,她對此回應是打了個呵欠,說道:“好像跟乘化歸盡也沒什麼區別嘛……”
頭生犄角,狀似麒麟,遍覆白毛之獸懶洋洋地趴在她身畔,此為白澤之原身。他眼瞼半闔,說道:“得道者縱然形體消逝,魂魄於盡,亦與天地同壽,司掌大道。”
“那些得道者皆無存於世間,別人怎麼會知曉他們得道之後究竟怎樣,”千傾嗤之以鼻,語出驚人道,“所以說這種事就是用來騙你們這些一心求道的人。”
白澤欲反駁,卻發現啞然無言,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但是我依舊保留我的觀點。”
千傾:“我覺得你這是被什麼給洗腦了吧。”
白澤:“滾。”
兩人又再次陷入沉默,白澤尾巴輕輕甩動著,眼瞼越拉越低,便要逐漸闔上時,驚聞身旁之人忽問道:“如果有些事情你已經知曉結局,卻又為何要朝著結局的方向而去呢?難道竟是不敢反抗命數麼?”
白澤眼簾徹底闔上,反問道:“你以為怎樣才算反抗呢?又為何要反抗呢?”
她莫名道:“我不明白……”
“若你心心念念著抗拒命數,苦求與之相悖,難道不是已承認所謂命數了麼?須知大道三千,勢亦無窮,因果輪迴,不過虛妄,命數之中沉浮又如何盡得而知。惟有視所謂命數於無物,憑心而為,順勢而行方是真正超脫於命數。”
千傾撓了撓頭,說道:“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似乎與你之道不符。”
白澤大嘴微微張咧開,似是露出一個淡笑,說道:“大約是被帝尊洗腦了罷。”
對於迴歸後世,千傾從未對於一個問題如此矛盾糾結過。她誠然視太一與沉璧為同一人,但她卻無法否認,即使如今在太一身邊,她亦放不下後世的沉璧與父母誓死守護的天界。或許對於創立天界的軒轅而言,那僅是助長其野心之物,但對她、她的父母與後世千萬天族而言,那是他們的家。沒有人會真正放得下自己的家鄉,於她而言,亦總是魂牽夢縈。
可是令她彆扭在乎的,是太一的態度。他好似一直都想著送她歸去,自得道天機鏡之後,愈變本加厲,時時沉浸於研究“天機”之中。他的所作所為令她莫名難受,同時又捉摸不透,若說他對她不喜,又何必准許她留於身側,當初她雖是死皮賴臉地蹭上去,但以他之能,有千萬種方法能將她驅除;若說他是喜歡她,為何又心心念念送她離去。
然而這一日終將來到,她並非沒有預感,無論是天界與妖魔界越發緊張之局勢,還是眾神日